“阿涛姑娘当时一定很伤心。”
“不伤心才怪呢!那次阿涛整整一个多月不理大哥,也不准大哥去见她。还偷偷在楼下草地花坛中找了大半夜,结果玉指环没找到,却因吹了冷风而大病了一场。”
“那玉指环又怎会在此?”物小、平凡、不入眼,却是一分情意,握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的。
“哈,偷偷告诉你,可千万别让大哥知道,不然我不被扒层皮才怪!”
聂箸文侧耳仔细倾听间外有无动静,小心地低语:“我最倒霉啦!那晚我因有急事出府,便去清玉楼向大哥告别,哪知刚走进清玉楼院子,它便砸到了我头上!”
祸,绝对是从天而降!
“我随手丢进了衣袖里,也没去向大哥说一声,就连夜出府了。一个多月后我回府,才知晓此事,便偷偷将玉指环还给了阿涛。”
当时,他原想从大哥身上挖一点甜头,哪知却被阿涛那头小狐狸拉下了水,害他成了帮凶,九年多来一直帮阿涛隐瞒玉指环之事。
不过,这种丢脸之事,还是不说的好。
“这跟阿涛姑娘拒婚,又有何关系?”
“这也是秘密了!大哥在阿涛十五岁时,便已向阿涛爹娘求了婚,可阿涛却死也不肯允婚,大哥急啦,便说:‘你人都已是我的了,迟早还不是要嫁我?’阿涛一下子生起气来,便回他:‘你没经过我同意便强吃了我,还敢这么大声?哼,嫁你也行,可我要那枚玉指环做嫁妆,否则死也不嫁!’”
伍自行闻言惊呆,“那玉指环你不是已还给阿涛了?”
“问题是大哥不知啊!偏阿涛又固执非常,说出的话从不收回的。这可苦了大哥,这些年来,他几乎将聂府找了个底儿朝天。”当然还是一无所获!聂箸文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你怎么不告诉大公子?”
“告诉他?阿涛会不理我的!”
他可怜兮兮地瘪瘪唇。
“她若知道我做了叛徒,气恼之下,一定会在大哥面前告我一状,让大哥揍我一顿,我这又是何苦?换句话说,就算我告诉了大哥,大哥也气,因为我瞒了他这么久,还是接我一顿。”
反正,他小生难为!
“阿涛姑娘怎么这般固执?”明明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偏不成亲。
“吞不下这口怨气,闹别扭啰!”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啊……”伍自行敬畏地盯着躺在掌心的玉指环,没想到小小的它竟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波。
“好了,现在你也是知情人啦!咱们得有难同当哦!”他将大头倚在伍自行肩上,露出贼笑。
“你……你好奸诈!”伍自行瞠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斜睨那个无赖,一时间忘了两人几已相依相偎,贴近的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底限。
“这不叫奸诈,叫作聪明。”呵呵……他才不管什么奸诈聪明,能有一个难兄难弟就好。
不经意地,他大手过分地溜到伍自行腰间。
“哼!少扯我下水。”眸子一转,伍自行将王指环偷偷塞到旁侧的一个角落,准备“栽赃”一下。
“我不扯你扯谁?”聂箸文紧贴在伍自行肩颈间的大头,沉溺于那清爽的淡然气息里,心中不由得一荡。
天哪!他难道真的不是正常之人吗?他竟喜欢上了拥着自行,有一句没一句斗嘴的感觉!
“懒得理你!”转身要走,身上的钳制却令他一顿,这才惊觉自己几乎已被聂箸文拥在怀中。
他大惊,用力一推,三两步跳得远远的,防备心又起。
“二少,抱歉,自行踰矩了。”他语气恢复客客气气、淡淡漠漠,一如以前的每一天。
“自行……”身体顿失倚靠,那种空荡荡的感觉,竟让聂箸文心中没来由地阵阵揪痛。
他叹息地仰起头,不知该怎样才好。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亲近你而已!”
“二少,这……这恐怕不适合。”两名男子,再怎样亲近也应遵循礼教所限。
伍自行忽地忆起近日两人手拉手的样子,不由得脸上一红。他太失仪了!
“为什么不合适?我喜欢一个人,想亲近他有什么不对?”话落,心一震,猛然明白这些时日来的心绪为何总是不同平常……
他,竟然喜欢上了自行!
“喜欢?”伍自行脸一下子烫若火燎,他怎能……怎能……
“是,我喜欢自行,就如同大哥喜欢阿涛的那种喜欢。”聂箸文静静陈述,一旦明白心之所系,便不打算理会什么伦理道德。
既然男人能喜欢女人,那为何不能喜欢男人?
嗤!他才不管!
“二……二少又在开……开玩笑了!”干笑两声,伍自行步步后移,心口怦怦乱跳。
“自行。”聂箸文双手无助地朝前一伸,没有焦距的黑眸中充满浓浓的挫败,“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我绝不会强迫你也同样地喜欢我,但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绝对不是!”
天晓得,他聂箸文活了二十八载,这还是第一次真的动了情!而且,也会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二少,别……别说了!自行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岂……岂能得二少如此……如此抬爱!”他手足无措。生平第一次有人向他展露情感,却……却……
“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低吼一声,一股熟悉的剧痛又在悄悄撕扯他的神志。
不行,在头痛未发作之前,他要讲清楚!
“自行,我不求你付出同等情感,只求你能以平常、心接纳它!哪怕……哪怕你将它看成……看成兄弟间的友爱也罢!”
再也支撑不住,聂箸文双手抱紧剧痛欲裂的头,猛倒在地上,高挺的身子忍不住紧蜷成一团,咬牙忍受那扯心之痛。
“二少!”顾不得刚才的冲击,伍自行急冲过来,跪在那颤抖不停的身子旁,想也不想地将那缩成一团的伟岸身躯搂进怀间。
“二少,你还好吗?二少上他已好些时日未曾头痛复发,怎么突然间又来了?
“二少!”他慌恐得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
“二少?”阁外的小厮闻声奔了进来,一下子也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伍先生,怎么办?”
“快去请大夫!快去找大公子呀,”他想也不想地大吼。
小厮听了,立刻又冲出合去。
“二少!二少,忍一忍!”他的双手揉上那火炽般的双颊,再也无心顾及其它。
“别……别急……”聂箸文虚弱一笑,任冷汗浸过全身,“我……我要认真告……告诉你,你……听好了……”
“好,你说,我在听!”此时此刻,别说是听他说话,哪怕是要他伍自行讲一千句“我也喜欢你”,他也会不假思索地照做!
“自行,这……这辈子,我……我要定你了!”咬牙讲完,头一歪,聂箸文再也禁不住脑中那刀割的剧痛,昏了过去。
伍自行双唇颤颤微张,听不到聂箸文的霸气告白,也再看不到其它。一颗心,完全沉浸于刚才疯狂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也喜欢上了聂箸文!
第四章
“大夫,箸文可有危险?”
紧张地站在榻前,聂修炜心急如焚。
不是说已十多日没犯痛了吗?怎又会突然发作?而且情况远比以前糟,甚至痛昏了过去!
他利眸扫向将箸文送回房后,便倚窗呆立不语的伍自行。
“还算幸运。”老大夫长吁一口气,瞧一眼一脸焦灼的男子,“只要醒来便没事了。不过……大公子,这解药最好快些拿到,以免毒素反攻。”若真如此,大罗金仙怕也救不回二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