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要你夸奖我。”眯眯杏眸,她对他的不专心甚是不悦,“我是要你瞧这玉像,看我雕的是谁!”
她忍不住用手硬压低那颗大头,逼他与玉像面面相觑。
玉像中女子容貌一如常人,只是低首敛眉,神情落寞,似沉浸在无边愁苦之中……
“伍先生?!”
“啊!你好聪明。”夸奖地拍拍那颗大头,阿涛笑眯了灿灿杏瞳。
“你将伍先生雕成女子做什么?”
“伍先生本是女子啊!”阿涛细声细气讲完,伸手抱起玉像便往外走,“我拿去送给伍先生。”
“等一下……”
伸掌将妻子拉住,聂修炜取走妻子怀中玉像,小心放到一旁、再将她拥入怀中,共挤进一张躺椅里,抬高她下颌,与她四目相对。
“你是说伍先生女扮男装?”
太、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笨嘛!”她安心地窝在丈夫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有些想睡了。
昨夜为了这尊雕像忙了半夜,今日一大早,又被这个无聊男子大吼大叫地吵得不得安眠,现在终于得闲,她忍不住呵欠连连。
“乖,等一下陪你休息好不好?”聂修炜柔声驱逐妻子睡意,“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伍先生是女子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伍自行入府半载,人人都是伍先生伍先生地喊,难不成大伙儿全栽了?
可阿涛这个小迟钝又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伍先生没有你们男人的喉结,却有我们女人家的胸部啊!”
尽管伍先生将胸部缠得很平,但那次她不小心碰到,还是觉得软软的。
“还有,伍先生没有你和箸文的阳刚气息。”反而如她一般,有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清香。
她因雕玉像的关系,对人观察极细,当初有了雕一尊伍先生玉像的念头时,自然悄悄将伍自行从头观察到脚,对“他”不同于男子的异样,自然也看进了眼里。
但说穿了,还是猜……的成分居多!
“就这样?”他愕然地看着阿涛将头埋进他怀里,眯起吝眸沉沉睡去,不知该哭该笑,忽又忆起今日在石头阁,伍自行望着玉像呆愣的奇异神色。
他忍不住将头倚到妻子肩窝,低低沉笑起来。
伍自行哪……你好聪明!
照这情形看来,伍自行还不想表露身分,那么,可怜的箸文何时才会发现呢?
可怜的小弟!注定情路坎坷哪……
他怜惜地望着怀中至今仍有实无名的小女人,无奈地叹息复叹息。
聂家兄弟,命都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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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依依,飞莺娇啼,正是踏春的好时机,可谁都能在这春阳灿烂的天气里出门踏青,就是她伍先生不能啊!
“伍先生,你今日真要去香山游春呀?箸文今日就要服食解药、重见光明耶!你干嘛不陪着他?也好让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伍先生你啊!”
坐在马车上,阿涛犹不死心,力劝一旁一脸游兴的伍自行回头是岸。
今早,她兴匆匆想跑到美人坞看聂二少解毒,可是……她又迷路了,绕来绕去,却绕到了聂府侧门,正好逮住想偷溜出府的伍先生。
她本想劝回她,同去美人坞,没想到却反过来被她说动,也跨上了这辆出城踏青的马车。
“那样有什么意义?”伍自行挑挑眉,淡淡反问。
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又怎样?
聂箸文会从此大改心性,不再到处寻访绝色之女?
只怕他见了她平凡的面容,便再无爱意。
就算聂箸文曾誓言旦旦,这一辈子要定了她伍自行;就算她也敞开心胸,愿意接纳这份爱;就算两人已互许了终身……
但,那也是在聂箸文失明之时。
一个人在无法用眼去观察世界时,感觉对他来讲是接触世界的唯一管道,聂箸文用心来触摸她,认定她是今生的挚爱。可,若用的是眼呢?他可还会对她伍自行动心?
别忘了,聂箸文过去的二十七年里,在他熠熠乌眸里所看到的是什么?非俊美之物,绝不入眼;凡貌平之人,从不与之往来。
如今,他重返了光明世界,会怎样来看他?
只有心的保证,远远不够。他要知道,聂箸文是否真的不在意她的平凡。
所以,她决定出府,在聂箸文重返光明的时刻。
“好象是没有什么意义!”阿涛困惑地摸摸头,甚尢佩服这位伍先生独特的行事风格。
天下,怕再也找不出如伍先生一般的奇女子了!
阿涛灿灿杏瞳悄悄一眯,暗暗决定以后有机会,也要扮男装试试。
“那我们去香山哪一处玩?”既然出来了,玩个痛快也好。
“哪里人多,咱们便去哪里。”伍自行轻轻一笑。
“哦。”阿涛也点点头,不再问些什么,偏头望向车外的风景,开始一心欣赏。
马车飞驰,似一阵轻烟,消失在如画的风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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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踏青了?!”
重见光明的利眸狠狠瞪住前来报信的侍从,聂箸文青筋暴突。
好!好一个伍自行!
“是,阿涛姑娘也跟了去,去之前偷偷让我前来跟两位爷说一声。”侍从说得有些心惊胆颤。
怎么复明后的二少脾气也改了?模样有些像发火时的大公子,好似……好似一头被踩住尾巴的狮王。
“大哥!”他气恼地转向一旁怡然品茶的老大,“你怎么管教你的小女人的?”非但不帮他拦住自行,反而也跟去凑热闹!
“注意礼貌,我的小女人可是你未来的大嫂。”聂修炜淡然地挑挑眉。
“你的涵养跑哪里去了?你的理智又飞到哪里去了?眼又见光了,所以不再用心想事情了?”难道男人一旦有爱,便无多少理智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狂暴的心,微微一惊。
“伍先生为何不想见你?她难道不知道你今日会重见光明?可她偏出府踏青!”他冷冷一哼,“用用你的脑子吧!”
“大哥,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放下茶杯,他淡然起身,“朝阳,备车。”他要去与阿涛会合,顺便玩一天。
“我也去。”聂箸文忙举手报名。
心思开朗之后,他立刻敏锐地推演出自行出府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了阿涛为何一同去凑热闹。
“你明白了?”扬起笑,聂修炜拍拍小弟。
“明白了。”深深吸一口蕴含着清香的春风,聂箸文懒懒地伸个腰,双眼贪婪地盯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大半年没瞧过这美景了,出去走走也不错!”
“那咱们今日去放纵一回,如何?”将手搭上小弟的肩,聂修炜展眉一笑,似乎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无忧岁月。
“好啊!找到那两个偷溜的,一起去喝个痛快!”
相视一笑,亲情,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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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山径绿草如茵,到处是面含笑意,出门踏青之人。
“啊!你看那边,有人在放纸鸢!”阿涛兴奋地大叫,二十三岁的女人,却有着孩子似的纯真。
“阿涛姑娘喜欢?”身旁的人欢乐开怀,伍自行不禁也兴致高昂了起来。
“喜欢啊!”骨碌碌的吝眸到处飘过来飘过去,“修炜一向事务繁忙,根本没时间带我出府游山玩水,我自己出门,他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