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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嗯。”他吻吻她的额。

  她仰起美颜,这一刻才仔细地看着丈夫的脸。

  夕阳已落至高原下,窗边飞来几只像是蜻蜓般的昆虫,透明的翅膀拍动露台上的蓝色小花。起雾了,浓浓淡淡,弥漫高原,宛如一件柔情蜜意的羽衣从空中罩下。

  她举起藕臂,柔荑在丈夫五官上轻移。他似乎多日未眠,狭长贵气的眼下有着阴影,短须有些扎手。“你去哪儿——”

  祭冠礼温柔地看着她,唇吻她的掌心。“我到南美工作,一回家就见不到你,你的朋友们没一个知道你在哪儿——”

  “我从来不问你的事、不与人深交,以为这样就能避免走上跟母亲一样的路……”她抗拒人与人之间任何情感的连系,二十几年来沉溺于自我的孤立感里,没人进得了她的心房……本来应该是如此的……

  “则云——”丈夫叫着她的名,沉郁嗓音揉合长远的亲昵感,是生生世世坚定的誓言。“我的妻——”

  她凝视他深情的俊颜,知道这个傲世出尘的男人,不会让她走上那条毁灭的路,她可以在他眸底看见永恒。她紧紧地圈抱他,芙颊贴着他胸口,听那深刻的心跳声——

  “我爱你,则云——”

  她点点头,早已明了他如火狂燃的情意。打从相遇那一刻起,他就真心地对待她,是她一直抗拒他,什么也不告诉他、不问他,不让他知道真正的贺则云、也不想了解祭冠礼。

  “在祭家,还习惯吗?”他问她。

  她没回答,小脸更加往他怀里埋。“我好想你——孩子挣扎着要出生,我好怕,怎么也看不到你……”

  他吻吻她。“你如果不想住在这儿,儿子满月,我们就回台湾嗯。”

  “祆儿跟我说了很多事……”她指尖描着枕头上龙形丝绣。

  “她成天来烦你?”祭冠礼皱眉问,隐约听得出怒意。

  贺则云摇头。“我很谢谢她陪我聊天……”

  “你还在坐月子,她就拉着你去吹风,这帐我得好好跟她算算!”他抑着嗓音,大掌握了握拳。

  贺则云抬眸,神情温婉。“我想去游龙鳞湖——”

  妻子其实是在为祆儿那丫头求情,柔腻的嗓音教他心折,祭冠礼敛下怒容,叹了声气。“你还很虚弱,等满月,要去哪儿……”

  “我想明天就去游湖。”她打断他,美颜浮现小女人的固执。

  他也有男人的坚持,一双黑眸沉定定地望住她,就是不答应。

  时间流逝了一阵,隐隐约约传来婴孩的哭声。

  “夫人,小少爷醒了。”抱着婴孩的保母站在拱门纱帘后,不敢贸然入卧房打扰那对夫妻。

  孩子哭着要吃奶,她抵着丈夫的胸膛,对他说:“去抱进来吧——”

  祭冠礼微微一顿,起身走向那宏亮哭声的来源处。他从保母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箍在臂弯里,十足十的父亲架势,回到妻子身旁。妻子撩开衣襟哺乳,他就坐在她身后,当她的靠背,看着小家伙奋力吸奶的模样。

  “辛苦你了——”男人的嗓音很感性,唇落在妻子的颊侧。

  贺则云转头看他。“你会帮我划船吧——”柔柔一句。

  他投降了,唇边一抹苦笑。“你得穿暖衣服,保证不被风吹袭……”

  她仰颈吻住他,在他唇里说谢谢。

  他伸展双臂,将妻、子圈抱在宽厚、温暖的胸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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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她和儿子在他怀里醒来,床头多了一幅裱背后、依旧看得出绉折的龙翔水墨画。吃早餐时,他说画是曾祖父给儿子的出生贺礼,上头题了字落了款;她想起她转换房间那天,一名高大的老人来看过她和儿子,老人当时抱着儿子,浑厚有力的嗓音对她说“你给祭家添了个俊小子”,老人离去时并没留下身分——他应该就是曾祖父吧!

  吃过早餐,她在床上给儿子喂奶,丈夫还是选择当她的靠背,让她倚在他怀里。他拿出那条他俩定情的龙形链,重新戴回她腕上、缠绕她指上,吻吻她的唇,说无论如何不会再拆下。上次,他解开爪扣,让她去煮面,结果两人分离了一阵……恍若神话故事里爱情护身咒被破解,落得两地相思、苦恋的神仙伴侣。

  他哼着高原上的古老歌谣,儿子在他的嗓音中饱足、睡了,他们夫妻今日的游湖计划正要展开。

  高原的天气风和日丽,祭冠礼抱着妻子下直升机,伫立在阳光普照的湖畔。

  直升机回返,刮起湖面一层水鳞片,洒进阳光里,晶亮闪烁,折出虹彩,到处是奇妍殊美的花儿,湖滨的林荫山径,矮枫树的叶子泛着桔红,每一片都透出不同的斑纹。

  “现在该是什么季节?”贺则云掀开披肩的一角,露出小脸。

  “风很凉。”他拉好披肩,将她里得密密实实。“祭家高原季节不分明,勉强要说的话,现在像秋季吧!”他抱着她,沿着湖岸的碎石带走。

  湖水溢溢升升,鹅卵石莹莹如钻,一艘像是莫内停在睡莲湖畔的船,有篷有顶,张挂帘幔,典雅浪漫又防风。他们上船,她发现这不只是艘船,铺了软垫毛毯,比任何一张床还舒服,适合躺着。他将她放下,两颗心形水貂皮抱枕靠在船头,她卸下披肩,慵懒躺卧。他解开系在岸上的绳索,揽回她的身子。船身不知是被风吹动还是随波逐流,缓慢地飘行。

  她倚着他的肩,小手抓住他的掌,摩挲着。“你不帮我划船吗——”

  他微微一笑。“真的要我当船夫嗯?”或许他该吟一段诗歌的。

  帘幔摇摆,湖畔秋色若隐若现,色彩斑斓的鱼儿跳出水面。她惊讶地睁大眼,松开他的掌,素手攀着船舷,盯着溅起水花的湖面。“那是什么?”

  “欢迎你的鱼群。”祭冠礼搂着她的腰,唇轻触她耳廓。“开心吗?”

  “可以喂它们吗?”她转首看他,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祭冠礼掌心贴覆她神采奕奕的柔美小脸,偏着俊颜瞅她。

  他没笑,但脸上的表情,让她忍不住偎进他怀里,柔荑交握在他腰后。

  “龙鳞湖是高原的母亲,孕育了无数生命,这些鱼儿不用人喂,自然活跃。”他伸出一只手,垂挂出船身,顺着波流撩着冰凉的湖水。

  鱼儿亲吻着他的指尖,摆动桃花般的尾鳍,鳃边泊泊冒泡,清澈如珠。贺则云趴在他胸膛,视野刚好,看得入神。风轻轻拂过,云朵朦胧,树也是,他闭起眼眸,鼻端嗅着妻子的发香,安宁欲睡。

  “冠礼——”她叫着丈夫的名。

  “嗯?”他轻应。

  “谢谢你——”她的嗓音,彷佛哭过,气弱柔腻,却吸引人。

  他张眸看她。“你昨天说过了。”大掌摸摸她的发,柔情低语,全是对妻子的宠溺。

  她缓缓往上移,小手捧着他的脸,红唇触及他的嘴,吻住他。

  夫妻俩相拥,躺在船中,平和地游湖。

  一阵声音突然扰乱湖畔的宁静——

  “你太诈了!”祭祆儿奋力地划着一艘船,大叫而来。“你太诈了!可恶、可恶、可恶!”

  木桨打破湖面,水花喷溅,祭祆儿似乎很生气,远远就能瞧清那张怒火中烧的美颜。

  “是祆儿!”贺则云掀起帘幔,星眸微眯瞅着。

  “这个笨丫头!又在玩什么把戏!”祭冠礼低咒。“别理她!”他握住妻子的手,掩下帘幔,继续躺平悠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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