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左鸿对他的宣示感到讶异,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又不是我的,你跟我报告做什么?」左鸿浅笑。
「只是知会你一声。」孙楠看左鸿一脸平静,心想他确实对这件事没有意见。「那么看来现在你也不是很想知道关楚楚的事了?」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还担心什么,你正好解决了我的麻烦,我高兴都来不及。」既然孙楠都开口了,左鸿知道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用烦恼了,老爷子或许想要跟关家联姻,可是他绝对不想得罪孙家。
而孙楠一旦下定决心,他就一定会做到,现在的他正好做壁上观,等着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只是他处心积虑的要摆脱关家,费尽心思的跟老爷子周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心虚的他竟然无法回答。
「是啊,这样你就可以跟叶伶双宿双栖了,你当然高兴啰。」孙楠故意说着。
孙楠想到还要跟老爷子周旋,他就有些头大,更觉得左鸿的置身事外有些令人感到刺眼。
可如果不是左鸿,他大概也不会找到她,所以这么一想,他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因为孙楠的话而发愣的左鸿,心头的思绪百转千回。
叶伶?不,他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她,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脱离老爷子的掌控,不是为了她,当然不是!
「你为什么想要关楚楚?」他避开孙楠的问题反而开口问他。
孙楠与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从不跟女人鬼混,甚至连点头之交他都不太愿意碰,这样的他会跟关楚楚有什么交集,左鸿很想知道。
「说来话长,将来有机会再说吧。」孙楠简单带过。「与其对我好奇,我倒要问你最近怎么了,还有叶伶呢?我最近都没看到她,我以为你一刻都不会让她离开你身边。」孙楠知道左鸿的怪异绝对跟叶伶有关系。
「不知道。」
「你们散了?」孙楠口气疑惑的问道。
「是又怎样,不干你的事吧?」左鸿冷冷道。
「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很喜欢她。」孙楠保守的说,没有将他心里真正的问号提出。
「我对每一个女人都很喜欢,你何时看过我不喜欢哪个女人了?」左鸿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酒。
「为什么?」
「分了就分了,她又不是跟我分手的第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稀奇的。」左鸿倒了满满的一杯,然后一口饮尽。
那苦涩的味道延烧到他的胃,令他感到一阵抽动。
为什么每一次喝酒都会令他想到她,想到她带着酒气的香味?
「我以为她不一样。」孙楠皱起眉头。
其实孙楠不只认为叶伶不一样,他甚至认为左鸿根本就是爱上了她。
但是他没说出口,因为这样的话不应该由他来提醒左鸿,如果左鸿无法自己领悟,那么也许他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
「她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另一个上我床的女人而已。」左鸿的手用力的抓住酒杯。
他不会再在意那个女人,因为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一个一样爱慕虚荣、人尽可夫的女人,从别的男人的床来到他的床,又从他的床回到别的男人的床。
这样的女人,只要他随手一招,就有几千几百个,她算什么!
他真是蠢啊,竟会因为她说爱他而感动,竟然会因为她不时的羞涩举动而心动,以为她是保守的,是纯真的;竟然会相信她会上他的床是因为她在乎他、爱他,他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相信女人了?
哪一个女人不是看上他的钱,只在乎左氏?
如果不是为了钱,就是虚荣感。
为什么他会以为她不同?只因为她从他的床上溜走?只因为她从不收他送的东西?所以他认为她与众不同?
多可笑,她不也是跟其它女人一样,左拥右抱,谁知道跟他一起时,她除了心里想着别的男人,是否连身体也背叛了他。
「如果她真的跟其它女人一样,你为什么为了她跟老爷子翻脸?」孙楠冷静的分析。
「哈哈哈,她不过是我拿来气老爷子的一个借口而已。」左鸿用力的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
「左鸿,我以为……」孙楠欲言又止。
这似乎不关他的事,也不是他应该置喙的,可是对于左鸿最近的暴戾脾气,他感到忧心。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很在乎她,甚至可能是……爱她。」孙楠还是说了。
左鸿微微一震,手上抓着的酒杯应声碎裂。
「没错,我承认我对她很有兴趣,她确实可以激起我的热情,但是爱?你太可笑了,你今天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有多少你会不知道?你认为我会爱上一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上我床的女人?」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手掌已被玻璃碎片割得血淋淋,他的心思只专注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不断拉扯他的两个声音。
每一幕她躺在他怀里的模样,每一幕她对他热情反应的娇喘呻吟,还有那一幕她跟那个男人走进旅馆的画面,那一幕她与那个男人互拥的画面……
一想到那,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紧。该死的,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她还会影响他?
孙楠转头往门口望去,皱起眉头,他刚刚好似听到了一声声响,可是却没有看到人影,难道是他头昏了?
他看向左鸿,看着他还是没有表情的面容,只觉得仍滴着血的手掌实在刺眼。
是否爱情都要走到伤痕累累,才显得出珍贵?
他不知道,也无法下评断。
对于一个连自己有没有爱过都无法确定的人,他没有资格为别人的爱情下批注。
他只能再叹一声,感情的事,外人介入不了,他只希望左鸿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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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伶脑袋空空,没有目的的走着,好像游魂一样,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弄,不知漂向何处。
赶走了严政,她一个人在路上徘徊。
她错了,她不该去的。
如果不去,就不会听到他伤人的话语。
如果不去,就不会再次受伤害。
原来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迫不及待上他床的女人,一个他迫不及待舍弃的女人。
原来她只是再次证明她是如何的痴心妄想。
哈哈哈,她突然大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笑得肚子都痛了,笑得让路过的人都对她投以审视的目光。
她还想要怎样,她不是早就已经没有期待了?可为什么她还是会心伤?
如果爱情就是如此伤人,那么,她不想要了,她太累了。
爱情,她不要了。
如果她的美丽外表是个错误,她的一举一动也是个错误;如果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都认为她只是随便就可以上床的女人;如果人的心无法预测,人言竟是如此可畏,那么,她是否可以选择放弃?
她是否可以不要这些?
原来每个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在看人,那么为什么她就要是那个被评价的人?
只因为她是女人?还是因为她是美丽的女人?
她不断的陷入反复的挣扎中,每一个问号都只令她更加困扰。
然后,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她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家。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是躺在床上发呆。
好累,她好累。
可是为什么她睡不着?
她好想睡,因为睡了就可以不用再想了,睡着了就可以不用记得,睡着了就可以不用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