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芳云的声音里充满自怨自艾,杰斯的语气里充满了释然。
芳云颓然地一转身,却发现自己猛地撞上了一具宽阔的胸膛。
噢!简直就像撞上了一堵石墙。
「讨厌,」她捂着鼻子低咒,「难道我今天就不能好运—点吗?」
自从一下飞机就「失误」至今,她已经快要疯掉了;她要休息,她要一张大床!
杰斯俐落地扶住了她,这才讶然地望着面前这个不及他肩膀的黑发小女人。
「小心。」他提醒道。
「谢谢……」她抬起头来,却望入了一双她生平所见过最黝黑深沉的眸子。
哗,好美的眼睛;她不由得呆了呆。
看见撞着自己的居然是一个这么娇嫩的东方小美人,饶是平时冷静睿智反应灵敏的杰斯,一样忍不住对她多瞧了几眼,发了几秒钟的呆。
但是随即他的任务又跳入了脑中,他歉然地放开了她,柔声道:「小姐,很抱歉我撞了你,现在请恕我必须要告退了,拜拜。」
芳云还不是很能适应一个中国男人却用外国用语的谈吐措辞,不过她却本能喃喃回应,「呃,拜拜。」
他修长高大的身子又俐落地往连接车厢的门走去,黑眸和英挺的脸庞透露着精明的搜寻之色。
哇,看来纽约也是人材济济呀!像这般出色的男人不知道究竟是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
芳云自顾作着白日梦,却没有发现穿着制服的查票先生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小姐,查票。」老先生欣赏地看着她,显然很少看到她这般水灵剔透般的中国娃娃。
芳云却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她晶亮的黑眸眨了眨,满是歉疚地道:「我坐错车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下车?当然,这段车程的票我一定会补的。」
老先生有些许同情,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小姐,很抱歉,你恐怕必须要补齐往波士顿的票款,因为这班火车中途不停站的。」
「呀?!」芳云呆住了。
天哪,她是要去曼哈顿,不是要去那个捞什子的波士顿呀!
她足足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最后也只能死了这条心地认命道:「那么……我可以购买有张床的票吗?」
「我们有个别的包厢,里头设备齐全高级舒适,不过已经全被订满了。」老先生想了想,「只剩下座位椅的票了。」
「床铺都没有了?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可不可以再帮我找一下,或许还有漏掉的,没住人的?」她小脸充满恳求。
老先生被这样的表情给彻底攻破了,他努力地搅尽脑汁想办法,就是不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一个中国小女郎。
再说「史迈斯火车」一向就是以客为尊的!
「只要能够让我好好地躺下来睡一觉,就算要我买下整列火车也可以……」她看着老先生不相信的眼光,咧嘴一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买得起呢?请你务必要帮帮忙,我从台湾来的,已经坐了好久好久的飞机,都快要垮掉了,如果再没有床铺让我睡,我就只能瘫在走道上了,您忍心看我充当地毯被踩来踩去吗?」
老先生噗地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赞赏,「好,那么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吧!刚好有间被预订的豪华厢房空着,那名订房的客人并没有上车,看来他也上不来了,那么我跟站长说一声,你就住那间吧!」
「谢谢,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芳云简直快乐晕了,她热情奔放地喊道。
老先生脸红了。
这个美丽小巧的中国女孩儿可真可爱呀!
床,床……现在能够有张真正的床让她躺下,实在是一件太美妙的事情。
至于波士顿在哪里?何时又才能回纽约……等睡饱再说啦!
第三章
相较之下,杰斯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他心急如焚地查过一节节车厢,但是丝毫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恐怕得搜查高级包厢了……
但是他如何在不惊扰到旅客的情况之下行动?
他叹了口气,爬梳过浓密的黑发,还是选择先打个电话报备,「是我,我现在正在开往波士顿的火车上。」
「其他人已经分别到巴士站和机场查询了,纽约警局也用无线电通知了所有往波士顿的巴士,要他们停下来接受路障拦查。」
「太好了,飞机方面呢?」
「往波士顿的班机表都查过了,可是都不太符合你所说的线索……」佛勒忍不住怀疑地道:「你确定他的线索可信?说不定他只想模糊焦点,也许根本只是在跟我们玩游戏。」
「对他而言,这是在玩一场斗智游戏,所以他会乐于丢出一点小甜头引诱我们一步步跟着他走,最主要的是,他对于自己的安排相当有信心。」杰斯边讲边步入高级包厢区的走道,想起那个疯子有可能带来的重大危险,他忍不住忿忿地重捶了一记门扉,「该死!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追查的线索了。」
「我明白,现在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钞票和追踪器,到最后倘若还不能及时找到炸弹,我们当真必须要走到付勒索款的时候,至少我们也可以努力在交款时逮到他,逼他透露炸弹下落。」佛勒沉重地道:「杰斯,目前我们只剩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在十一点之前还未能找到炸弹顺利拆除,情况恐怕会难以收拾了。」
「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杰斯执着电话,黑眸已经恢复冷静,「我已经搜过了所有的座椅车厢,现在就剩下包厢……或许我得用点必须手段,还请见谅。」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做吧!记着别太过激烈,我们都不希望在事情结束前走漏消息,引起民众的恐慌和舆论非议,」佛勒叹了口气,「总统今晚午夜会在华盛顿参加嘉年华的点灯仪式,我们可不希望还有什么新闻事件闹开来,让他再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记者包围住。」
「我明白。」
「杰斯,」佛勒语重心长地唤住了他,关心地道:「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谢谢长官,我还想在我有生之年多拆几枚炸弹呢!」杰斯微笑着切掉电话,他难掩感动的激动情绪,冲动地再重捶了门扉一记。
门被迅速打开来,露出了芳云那张充满倦色的不满脸蛋,「先生,我相信你可以找到另外一间房间住,所以可不可以停止虐待我的门了?」
她乌黑的秀发蓬松着,白嫩的脸蛋和嫣红的小嘴上带着浓浓睡意,在昏黄的灯光底下,犹如一个刚睡醒的天使。
呵,一个娇俏神秘的东方娃娃。
尽管处在紧绷状态,杰斯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抱歉。」
芳云这才注意到他,「你是刚刚那个……」
「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他看着她乱糟糟的乌亮长发,睡意残存的慵懒脸庞,心底蓦地抽动了一下。
「你看起来好像很忙似的。」她凝视着他额前垂落的一绺发丝,也看出了他英俊面容上的紧张线条。
「的确,真希望是在别种情况之下和你见面。」他欣赏地打量着她。
「你……又要去忙了吗?」
「是的。」
他俩相互凝视着,杰斯是怎么也迈不开离开的步子。
他扶着铺着优雅粉色璧纸的金属墙,缓缓地向外移了一步,眼神却难以自她脸上收回。
他黑色深沉的眼眸像一潭最神秘的湖,也像最神秘幽然的子夜……芳云突然觉得有些被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