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于臣抬手,抹掉她颊上的泪,“你在哭?”
啊?重点是她妈妈,关她哭不哭啥事?
“你再气也没见你哭过。”
所以?
“老太太说的是真的吗?”
死猪头!他竟然相信老巫婆说的话?
气炸的胡咏春很不客气地踹他。“你是白痴,你是笨蛋,你竟然会相信她说的话,你有没有脑袋啊?”
转身不爽地踢开大门,不爽地走到车库的角落,粗暴地拿起锚饲料,倒了一大盆。
饥饿的小猫一拥而上,浑然未觉主人心事。
她们住在这里好歹也有不少日子了,他竟然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相信她妈妈是扫把星,而不相信她!
呜呜……好难过……那臭男人竟不相信她!
“满了!”严于臣将她手上的水壶拿走,赫然发现她手背上肿起的伤。“伤怎么来的?”
胡咏春将手抽回来,拒绝他的关怀!
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讲话了,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呕,真呕!
“你奶奶打你?”依留下的痕迹与形状推测,严于臣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嗯。”心不甘情不愿地漫应一声。
“擦药。”他想拉她起来,仍旧被她拒绝了。
“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你不是一点都不想理我吗?”满满的委屈一古脑涌上来,眼眶又湿濡了。
讨厌!她不是这么爱哭的啊!就连冷战的那几天,她都没有想哭的冲动,今天是怎么了?用力擦掉颊上的泪,她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吐了口气,严于臣蹲了下来,猝不及防地在她额上弹了一记。
“干嘛打我?”她抱着额头,怨怼的瞪着他。
“惩罚。”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什么惩罚?”
“讨厌我的惩罚!”
“我哪有讨厌你!”她委屈的扁嘴。
“去跟你妈说。”
咬着唇,胡咏春低下头去,“对不起嘛!我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不是出于本意。”
严于臣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她霍然抬头,“那你还……”
“听了就是不爽!”
她懂了,“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还有一点。”
“小气!”哼!
“谁小气?”
“你啊!跟人家计较,不是小气是什么?”
“你还想继续冷战下去吗?”严于臣出言恫吓。
胡咏春扁着嘴,“不要!”她主动握住他的手。“你再跟我冷战,我就跟你翻脸!”要威胁一起来威胁!
“你……”唇枪舌战倏忽停止在手上明显的红痕,“很痛吗?”指尖轻抚,胡咏春立刻皱了眉,使他心口也跟着疼痛起来。
“擦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拖了就走。
☆☆☆ ☆☆☆ ☆☆☆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并肩而坐,严于臣拿出药膏细心的为她抹上。
“她为什么打你?”
胡咏春耸耸肩,“只要不顺她的心,她就会动手打人,习惯了。”
“她以前常常打你?”哪有被打成习惯的事!
她静默了一会儿,“她比较常打我妈。”
“阿姨?”严于臣惊愕莫名,“为什么?”
她从来不喜欢谈论自己的过去,谈她小时候的事情,谈她与母亲是怎样辛苦的走过,可在他温柔的目光之下,胡咏春有种想一古脑朝他倾诉的冲动。
“我爸他家很有钱,而我妈不过是他家里的一名小佣人,所以我奶奶以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拆散他们,即使我妈怀孕了,我奶奶还说,如果是儿子就留下,如果是女儿,要我妈带走。但不管是男是女,我妈都别想嫁给我爸。因此,我爸跟我妈就私奔,跑到远远的南部去,独立生活。
“可是我爸的身体本来就很不好,努力工作一段时间之后,生了大病。我们家没钱看医生,妈妈只好厚着脸皮回去求奶奶,可是奶奶让我妈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仍狠心的不理不睬,后来我爸过世了,她却把我爸过世的原因全推到我妈身上。”回想过去,心仍绞痛。
还记得妈妈普经说过,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奶奶曾写信过来,信纸上只有短短几个一字,“若是女儿就叫咏春。”
妈妈当初以为这是奶奶愿意原谅她们、态度软化的开始,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奶奶恶意的玩笑,因为她是佣人出身的孩子,所以也要取个丫鬟名。
自此之后,胡咏春就痛恨极了她的名字,可局她的名字含意不差,无法更名,于是她只能带着长辈的讥嘲过一辈子。
“后来你奶奶把你们两个接回去了?”
胡咏春点点头,眸中却门起了愤恨的光芒,“我爸死后,我奶奶把我们两个接回去。我妈人天真,以为奶奶愿意照顾我们。”她顿了顿。
“我想你也发现了。我妈其实没什么工作能力,她是一株菟丝花,需要仰靠人才能生存下去。而她的家事能力也同样的差劲。虽然她手脚笨拙,可是天生就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气质,所以我爸才会喜欢上她吧!”她抬头想了想,发现严于臣正审视着她,脸不由得一红,“看什么?”
他笑,“没什么,你继续说。”
“喔!”被他这样盯着,胡咏春全身都不自在起来了。“我们被接回去之后,家里从里到外所有的家事全由我妈一人包办。可我妈笨手笨脚的,我奶奶就借题发挥,又打又骂。我猜她根本是故意把我妈接回去虐待的!”
“你被接回去的时候几岁?”
“五岁!”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她打我妈的时候,刚好被我看到。我冲过去推开她,从此以后她就两个都打。而且要我跟我妈一起工作,并故意威胁我妈,如果做不好的话,她只打我一个,要我妈在旁边看。”
“该不会以后所有的工作都你包办了吧?”
“那是因为我看不惯我妈的笨手笨脚。”胡咏春突地慌张起来,“你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吧?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就会帮你开另一扇窗,我就是上帝派来补我妈不足的。”
“并不是你妈把工作推给你的?”
“对!”胡咏春开心的一扬嘴角,“很多人都认为我妈虐待我,饭也我煮,家事也我做,其实是我不要她做的!因为我够聪明,五岁就会自己拿锅铲炒菜了。既然我做得好,为什么我要容忍我妈煮的那些食不下咽的莱呢?”
“你都这样跟别人说?”
“对啊!”
“你真是阿呆!”她的童年竟是如此艰苦,他曾经欣喜于她优异的厨艺,但一旦知道技术是如此养成的,他宁愿她什么都不会。
“什么阿呆?”胡咏春不悦的扁起嘴。
“你真疼你妈。”搞不懂谁是妈妈,谁是女儿了。他怜惜的抚着她细致的粉颊,情不自禁地抚慰道:“委屈你了。”
胸口突然一酸,害她差点掉下泪来。
“才不委屈,我妈是我惟一的亲人,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
严于臣微笑看她。
似乎受到鼓励,胡咏春忍不住抱怨起来了,“像那个胡冰玹,不管我妈如何疼她,她都爱扮灰姑娘,四处哭诉被继母欺负,害我妈老被人闲言闲语,实在是可恶至极!”她气愤的握拳。“我只要一看到她那张嘴脸,就忍不住想扁她!”
“别气了。”他知道胡冰玹老对她们母女出言不逊,却没想到她还会在背后造谣。“不要理会她,独脚戏演不下去,她就不会老爱旧话重提。”每次胡咏春都会跟着胡冰玹的话起舞,胡冰玹当然乐此不疲的继续精神虐待胡妈下去。
“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