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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起床了,你先洗把脸,夫人等着你去请安呢!”春儿端着水盆粗鲁地搁下,溅出水花,嘴里嘀咕道:
“这么晚了还赖在床上,你到底懂不懂做媳妇的妇德?”
杜凝芙掀开红喜帐,全身的骨头仿佛快散了,昨晚他根本不让她睡觉!
她精神欠佳地走出喜房,春儿正不耐烦地盯着杜凝芙.然后张大了嘴!
春儿久久都忘了呼吸,只能屏息看着少夫人,她知道少夫人的妖名,却从未见过,如今一见,她终于知道妖女是什么样儿了。
少夫人她……好美喔!
杜凝芙朝她甜甜一笑,拧于湿毛巾,抹净睡容。
“咦!这是什么?”她自水中拿起一物.定睛一瞧,是桃树枝。
春儿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连忙退开几步,拿出预藏的米粒,朝她身上用力丢掷。
“大妖、小妖,我春儿不管你是什么妖,总之除竺身邪气,妖气快除!”
杜凝芙怔怔地任她掷着米粒,迷茫地望着桃树枝,原来她是要用桃树枝来治妖啊!
“春儿,你不该用扭的来折桃树枝,那会令它痛不欲生的。”
“你啊啊--”春儿把小米袋丢了,落荒而逃,传言果然没错,杜凝芙真是妖怪!
杜凝芙看着那一地的米粒,轻声一叹,她是嫁进什么样的家、会不会跟在她家里没什么两样?
推开鸳鸯图绘的小扇窗,天色不早了,虽然娘在她成亲之前,不曾教过她做人儿媳妇的道理,但最起码的请安她是知道的。
但为何迟迟不见她的夫君…蓦地想起昨夜的一夜缠绵。
她倏地徘红了玉颊,只能又羞又恼地咬着红唇。
她已失信于面具公子了,眼前无路可选择.只能顺着爹娘为她安排的婚事,苦闷地度过余生。
看来,夫君对她并不满意,否则,他不会至今还未带她去见公婆。
他不来,那她自个儿去见公婆,亦是同样的道理。
未跨出房门,春儿和小碧的身影微颤地立在问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春儿硬是拉着小碧壮胆,免得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少夫人,老爷和夫人叫…你到大厅去。”她结结巴巴地说。
对她的害怕杜凝芙不是没有感觉,但她只能隐忍起受伤的心,请她们为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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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上,易政丰和柳氏坐在上位,神色温和地盯着媳妇瞧。
柳氏喝着杜凝芙奉上的茶,说道:“抬起头来,让娘瞧瞧。”
杜凝芙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抬头,除了易政丰之外,柳氏和其他的下人,都惊为天人地倒抽了一口气。
“老爷,你快看看,多标致的女孩呀!这可真是咱们寒儿的福气。”
柳氏满意地上前扶起杜凝芙,笑着说:“以后别行跪礼,不过是端茶请安嘛!”
柳氏有个私心,以儿子孤僻封闭的态度,他绝对不会对媳妇温柔相待,那么只好由她这个做娘的好好地来疼惜这个媳妇。
杜凝芙微讶的看着眼前和气的美妇,这就是她的婆婆吗,
“用过早膳了吗?”柳氏拉着她的玉手问道。
“还没。”
柳氏立刻回头瞪了易政丰一眼,埋怨地说:“都是你不好!你不会饿,叫你等媳妇,一家人一块用也等不及,真是!”
杜凝芙一时还搞不清状况,婆婆竟会为了这件小事跟公公吵嘴!
“娘,是凝芙晚起,不关爹的事。”她连忙认错。
易政丰站起来,虽然一脸严肃,但眼底却带着淡淡愉悦
“就让你娘说吧!否则她会不痛快。”
“芙儿,咱们别理这个老头子,娘有话跟你说。”柳氏笑咪咪地拉着她往偏厅去,井回头吩咐道:“春儿,还不伺候少夫人用膳?”
“是,夫人。”春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现在没人了,什么话都不必搁在心坎上,部说出来吧!”柳氏话里夹着淡淡的哀愁和无可奈何。
“娘,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昨晚,你见过寒儿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杜凝芙的心漏跳了一拍,低头侧过身去,脸颊一片酡红。
“他……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柳氏着急起来,“你会不会嫌弃寒儿,会不会?”
“嫌弃?”她的眉眼间净是迷惑。
“寒儿本来不是这样的,他的个性本来很温柔、很贴心,而他的脸……别说我这个做娘的爱自夸,就算是潘安再世也不过尔尔。”柳氏有些得意的说。
温柔、贴心?可杜凝芙丝毫感觉不到,他是那么粗暴、那么……薄情。
“芙儿,你既已经是我们易家的人,以后什么事都好商量,就拿你是什么妖女、什么妖怪的,你放心,我们都不嫌这些的。”
杜凝芙水光盈睫,楚楚动人地笑了。
“娘,您都不嫌弃我的恶名了,我又怎么会不知好歹?”
“其实,昨夜娘一夜未眠,深怕你……”柳氏忽地噤口,既然她人都好好的站在这里,那就表示她绝不会是第二个俏芸了。
她不该乌鸦嘴的。“寒儿脸上的的伤固然骇人,不过,这一次你全能包容,我总算放心了。”
“伤?”
“怎么?你没瞧见吗?”柳氏又提心吊胆起来。
“昨夜他把灯熄了,所以……”
“呃!”想必是她把儿子逼绝了,他才会用这招.而且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他…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啊!
“娘,少将军的脸怎么了?”
“这…·没什么。对了,不如你先回房,一会我叫春儿送膳过去。”
寒儿有他自个儿的打算,她这个做娘的只能配合。
“嗯!”婆婆绝对有事瞒着她,杜凝芙虽心中有疑惑,却没问出口。
疑惑
不恨天涯行役苦,
只恨西风,吹梦今古,
明日客程还几许,
沾衣沉是戬寒雨。
——蝶恋花 纳兰成德
几日下来,易戬寒夜里热情如火,与她激情缠绵到天快大白,然后才离去;白天,她却从不曾见过他。
她的疑惑渐渐扩大,虽然每次天蒙蒙亮时,她都想把他瞧个仔细,然而,她却每次都累得沉睡过去。
与公婆一块用过午膳后,在回新房的回廊,她忍不住地问春儿。
“春儿。”她一回头,看见春儿手里紧握着神符,连忙护到胸前,站得远远的。
“什么事?”春儿的手可是握得紧哩!那是她向一位得道高僧要来的神符,可驱百鬼、治百妖,但就不知道治不治得了杜凝芙?
“怎么了?”杜凝芙见她全身不住地打颤,蹩着柳眉,对春儿伸出手。
“你要做什么?”春儿惊骇地倒退,跌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病了?”
“呸呸呸!你才病了!”春儿狼狈地爬起来,斜睨着她。
“别以为老爷、夫人维护你,你就嚣张得意了,也不知道你是施了什么妖法,才会让夫人那么疼你,夫人以前也不曾那么疼过已故少夫人,她一定是中了邪术!”
“已故少夫人?”
“我今天称呼你一句少夫人全是因为礼教不能废,我的意志力可是很强烈,绝对不会被你所迷!”
“你说的已故--”
春儿迳自打断她的话,“少将军毕竟是理智的,以他对你的冷淡,你就该了解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少将军在哪儿?”杜凝芙轻叹了一声,并不怨怪春儿的无礼。
“不告诉你。”春儿眼儿一转,萌生一念。“少夫人,观炀楼就在不远处,你自个回房.我还有事儿。”说完,就转身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