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自个儿提起热水往木桶里倒,一个不小心,滚烫的热水泼在她的双手,疼得她凄厉尖叫。
“你怎么了?””杜凝芙也被热水溅到水臂,但不及水奴的多。
刚进喜心阁的易戬寒听到水奴惨兮兮的尖叫声,立刻跨大步跨进了帘后。
看到杜凝芙也在现场,他的脸色丕变,心跳紊乱、气息低沉。
水奴抬眼见到他.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扑进他的怀里。
“将军,好痛,水奴好痛喔!”她将红肿的双手拿给他看,泪水如决堤一般不止。
瞥了一眼东倒西歪的水桶,他的冷眸闪过一丝惊惧,连忙看看抿着唇,低着头的杜凝芙,她看起来很好,他的心下不由得松了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水奴不小心,是…”水奴咬着红唇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看向杜凝芙。
“是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水奴不敢说。”她又偎进他怀里低低啜泣。
“将军,先替水奴姑娘上药吧!”杜凝芙首度开口,柔美的声音显得十分僵硬。
“你这时候再来假惺惺,未免太慢了。”水奴夹着哭腔,话里净是指控。
“你不快点上药,伤口真的会发炎。”
“如果不是你故意把热水泼在我身上,又怎么需要上药,”
“水奴姑娘,你……”
“你放意烫伤她?”易戬寒目光冷冷的扫向她,不敢相信她是这种蛇蝎心肠。
“少将军,我没有烫伤她,我没有,是她自己……”
“好痛喔!”水奴脸色苍白地打断她的话。
易戬寒立刻唤人去请大夫,并扶着她在卧榻上躺下。
“你怎么会到喜心阁来?”易戬寒并不正眼看向杜凝芙,但她知道他眼里满是无情和愤怒。
“我替水奴姑娘送热水来。”
“送热水?这种下人的事你也抢着做?”
他冷冷一笑,她是没有理由为水奴做这种事,而且她该恨水奴,所以才会想法子要伤害水奴,是这样吗?
“我的丈夫夜夜未归,眼看着另一个女人将要取代我了,我等不下去,所以找了一个借口来找水奴姑娘,希望她能体会我做妻子的心情。”她忍着泪水,沉痛的说。
“少夫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为什么你要伤害我?如果今天烫到的地方是我的脸,那么……那么我就无法在皇上面前表演,皇上会如何降罪于易将军?若你真的是为将军好,为什么没想到这么做会连票将军?”水奴泪流满面的说。
“水奴姑娘,你怎么……”
“女人的脸是生命,水奴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也稍有姿色,若是在脸上烫出个疤来,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水奴凄凄惨惨地哭着。
易戬寒闻言,脸色铁青地紧抿着唇。
杜凝芙心口一揪,一张好好的脸岂只是女人才会珍惜,男人也会珍惜呀!更何况这个男人背后还有一段悲惨的故事。
水奴姑娘,容貌的美丑并不是一切呀!”她试着体会易戬寒的心,他受过的折磨,以及避开所有会伤害他的任何言词。
“滚!立刻滚!”易戬寒震怒地瞪着她,她凭什么来下结论?
以她的美丽,她是永远不可能体会他的痛苦,而且她什么都不知情。
杜凝芙强忍不住,泪扑簌簌地滴落,转身奔离喜心阁。
“大夫,会不会留下疤?会不会?”水奴担心的问。
“水奴姑娘放心,我开了几帖药方,又带来一盒火伤膏药,
按时吃药涂抹,半个月便会全愈。”古大夫一脸笑咪咪的说。
“半个月?我要快一点,这样好丑喔!”她嫌恶地瞥了包扎好的双手。
“不能再快了。”古大夫摇摇头。
水奴含着眼泪,委屈地偎进易戬寒的怀里,抽噎地说:“将军。怎么办,半个月才能全愈,那水奴岂不是半个月不能抚琴给将军听?’
“不能抚琴,就练习其他表演。”易戬寒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水叹的手轻轻一动就好痛,想要练舞也很困难,将军…”
喜心阁内净是水奴楚楚可怜的软语,而喜心阁外则站着两个犹豫不决的人。
“你进去说。”春儿推着陈刚进喜心阁。
“我?春儿,你明知道少爷宠爱水奴姑娘,若要他挑一边,他肯定挑水奴姑娘怎么可能跟我们走?”陈刚来回的踱步,一脸为难。
“反正夫人不过是要我们请古大夫到观炀楼一趟,又不是请少爷,你怕什么?真没用!”春儿白了他一眼。
“你有用,那你去说呀!”
“你是男的,你去!”
“外面在吵什么?”易戬寒愠怒的火爆声自喜心阁内传来,
俩人悚然一惊,怯怯地走进去。
“干什么?”易戬寒不悦地瞥了他们一眼。
“少爷,不知道水奴姑娘的伤好点没?”陈刚怯懦地笑着。
“你们来就是要关心水奴?”
“小的不敢,只是……如果水奴姑娘好一点了,想请古大夫到观炀楼一趟,少夫人——啊——”
他的领口忽地一紧,古铜色的面具近在咫尺,他吓得发抖。
春儿也吓白了脸,连忙跪在地上说:“少爷息怒,若不是夫人一再交代,我们不敢打断古大夫替水奴姑娘诊疗,我们这就退下。请少爷息怒。”
易戬寒根本没听见春儿在讨饶什么,他只关心一件事。“谁病了?说,是谁病了?”
“少……少夫人昏、昏倒了啊——”陈刚被一把甩开,跌在地上不敢呼疼。
易戬寒俊脸在瞬间褪去血色。
她昏倒了?!他还清晰的记得刚才她转身离开喜心阁,那粉泪止不住的模样,把他冷绝的心一再拧疼,而现在,她竟在那样折磨他之后昏倒了!
易戬寒粗声的命令古夫大到观场楼,自己则在下完命令之后消失了。
“将军!”水奴震惊的跑到门外叫喊,但连易戬寒的影子都没看到。
陈刚和春儿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同时摇头,因为,两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十
易戬寒轻功疾飞,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观炀楼,人已经站在门外,却又迟疑该不该进去?
他还在生气,每每想到萧中诚的话,他就反胃得紧,但是,她突如其来的病痛让他还没来得及思索,人便已经到了门前。
古大夫气喘吁吁地追到门日,靠在门板上喘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少将军,你、你走得那………么快,老夫……怎么赶得上?”
那根本不叫“走”,叫做“飞”呀!
易戬寒眼神变化莫测,心思百转千回,无法从表情读出他现下的情绪。
他将古大夫一把抓进房内,推了一把,在古大夫身后沉声命令:“把她治好,治不好就别想回去。”
古大夫全身感到一阵寒意,慢慢地走近床榻上的人儿。
“古大夫,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芙儿怎么了?”柳氏焦急地退到古大夫后面,关心地望着古大夫为媳妇诊脉。
“怎么样?芙儿这可怜的孩子,若不是我不放心她。又回来一趟,恐怕她就要一直昏倒在门口,没人管她了。”
柳氏拿着丝绢拭去眼角的泪,瞥了在一旁冷冷淡淡的儿子,心中怒火难消。
“寒儿,你究竟要荒唐到什么时候?娘知到你对水奴迷恋,但她毕竟是欢场女子,你可以逢场作戏,却不能主副不分。芙儿再怎么说都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若坚持不疼惜她,那起码尽尽做丈夫的责任,关心关心她。”
“我这不就来了。”他的目光紧紧地攫住床上苍白的小脸,面具遮住他所有的情绪,但他心底却是巨涛骇浪,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