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人家的指甲剪掉?丑死了!丑死了!」
「长痛不如短痛,一次解决,比较痛快。」
痛快?她的心痛得快死了!望着十指狗啃般的指甲,她放声大哭。
剪个指甲有什么好哭的,他紧张的看看外面,生怕有人撞见。「喂喂喂,妳别哭,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妳。」
「你本来就在欺负我嘛!」
「我哪有。」他含冤莫白。
其实,他不是真的介意她惹的麻烦,可是他很介意她哭,别人错怪他就算了,麻烦的是心里那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他有点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你有!」她可不许他抵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嗔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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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满天,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聚在甲板上乘凉、聊天,享受清凉的晚风。
终于在晚餐时间碰到了三哥,向北辰马上把光秃秃的十指秀给他看,告王蛮的状,向西平嘻皮笑脸的哄哄妹妹,带她加入甲板上的聚会。
孙念祖夸张的翻译潜水员说的海上怪谈,向北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有那么大的章鱼?」她双眼圆睁。
「真的!要是被牠缠上必死无疑。」
「大章鱼算什么,幽灵船更恐怖,船上的骷髅还会跟妳招手,好恐怖……」
向西平一个飞掌打在孙念祖头上。「够了,别把她吓得晚上不敢起来上厕所。」
就在这个时候王蛮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阿祖,快过来一下,马田居情况不太妙。」
孙念祖收起笑脸,立刻跟着他跑下船舱。
向家兄妹也跟了上去,一下楼梯,只见窄窄的船舱走廊上挤满了人。向西平拉着妹妹挤到最前面,只见潜水员马田居躺在自己的床上痛苦呻吟。
「怎么样?」王蛮一脸担心的问老船医。
「急性潜水员病,这种情况算是轻微的,没有致命的危险,不过最好马上接受高压氧治疗。」老船医慢条斯理的说。
一想到昂贵的医药费和好一段时间不工作的损失,马田居犹豫了。
「你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让你下海,你还是去医院吧。」孙念祖劝他就医。
「医疗保险应付基本开销没有问题,不足的部份我会想办法,你不必担心钱的问题。」王蛮盘算着该如何挤出钱来,一想到超支的费用,他这个负责人就头痛起来。
这时弄清楚状况的向家兄妹说话了。
「别想了,我们向家兄妹在这边,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他没钱医病呢?」向西平拍胸脯说:「不够的我们出。」
向北辰也不管马田居听得懂不懂,温柔的安慰他几句。
这么够意思的举动,博得满堂喝彩,身受其惠的马田居更是感激涕零。
既然决定了,王蛮和孙念祖便分头准备天亮送医的事情。安慰了同伴一会儿,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
由于疼痛相当厉害,即使吃了药也无法入睡,马田居难过的在床上翻滚。
叩叩叩,敲门声后进来的是美丽的小公主,马田居赶紧坐起,请她坐下,向北辰甜甜一笑,拿出一个红色护身符。
「我知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不过我还是要说,这是我来越南前,我妈妈替我求来的护身符,现在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他一脸茫然的接下,看完之后礼貌的还给她,向北辰又推了回去,两人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
「收下吧,她要送你,祝你早日康复。」
两人回头一看,王蛮双手交叉在胸前,面带微笑的靠站在门边。
「谢谢。」这是马田居唯一会说的中文,向家兄妹不但慷慨解囊,更令他感动的是真诚的关怀,他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经过翻译,向北辰不好意思的直说没什么,请他不要放在心上,王蛮交代马田居明早就医的事情,随后即带着她离开。
安静的廊下,两人默然的并肩定着。
「笑什么?」她瞥见他嘴角的笑意。
「没什么,我不是在笑妳,相反的,我要谢谢妳,谢谢妳送他护身符,越南人也信佛,我相信他一定会觉得安心多了。」
他承认他错了,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特别是拿钱压他一事,让他觉得很不爽快,没想到在千金大小姐的外表下,她有着纯真善良、温柔体贴的好心肠。
她不但人长得美,心也美。
他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也许是自己对她太凶了,害她紧张,所以她才会一直出错也说不定,他决定以后要对她好一点。
当他这么想,心也就通明了起来,心中那股慌乱似乎也获得了安抚。
「难得你也会夸我。」彷佛得到他的肯定,她高兴极了。
王蛮温柔一笑,「明天我会想办法腾个房间给妳。」
她愣住了。
一见面他就粗鲁的折了她的鞋跟,还飙船把她整得乱七八糟,上船之后就急着赶人,虽然他没骂过她一句,可是她很明白他嫌她烦。
但今天他不但开口夸她,还对她温柔微笑,她没想到他的微笑居然这么好看,好看得连心都快融化了。
如果他早点这样对她笑,她就不会老跟他闹脾气了。
隔天一早,王蛮驾快艇送病人上岸,接获通知的办事处员工,早就安排好接送事宜,接了人便转往大城市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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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潮声伴着键盘敲打声,舰桥上一盏孤灯,王蛮在连夜赶工。
忙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舒展筋骨,站到窗边远眺无垠大海,晶莹满月高挂夜空,点点银光跳耀闪烁,好一幅清景。
一低头,空荡荡的甲板上一个人影闲晃,不是巡逻的警卫,而是向北辰。
他一惊,三更半夜她上甲板做什么?生怕她再搞出什么飞机,他急忙冲下去。
「妳不睡觉,跑上来做什么?」
沉醉月光中的她,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吓到,回过头,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你自己不是也还没睡。」
「我在赶工。」给她一个良心的建议,「妳老是凸槌,不要一个人在这边乱晃,太危险了,快点回去睡觉。」
她嫣然一笑,纤纤玉手遥指天上明月。「月亮好美喔。以前读『海上生明月』的诗,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身在其中才知道竟然这么美。」
原来她是被这海上生明月的美景所吸引,他也突然有了兴致。「想不想再靠近月一点?」
「王蛮奔月?」
他拉着她往巨大的起重吊臂走去,中途碰到巡逻的警卫打了声招呼,上了电梯到达吊臂顶端的控制室。
「哇,好壮观--」
海天苍茫一色,无边无际的延展开,月亮晶莹剔透,感觉近在咫尺,她惊叹不已。
银白月光勾勒出她美丽的轮廓,双眼莹莹发光,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轻柔雪白的睡衣微微透光,那月光彷佛是从她身上透出来似的,他凝神痴望,不想、也不能移开视线。
手中握着的小手牵动了莫名的怀念,他不知道他在怀念什么,只知感到心痛,霎时,一个模糊的片段跳到他的眼前,微风吹起色如月华的襦裙,金钗斜插高似堆云的发髻,她回眸一笑……
明朝仕女的娇颜和向北辰的脸庞重迭,只见她柳眉轻皱、樱唇轻咬,望着他欲言又止。
「阿蛮,我……」
他虽然偶尔可以看见一些幻象,但那些影象究竟代表什么意义,他无法确切说明。之前,他认为那是残留在古物上的念,或者是他过剩的想象力,然而这次他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