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又因为好奇心而再度的回过头,发现接着在她身后走进这保全周密的公寓大厦的,正是方才她从后照镜看见的人。
因为她看见他手腕上的手表。
他好高,瘦高的身形不是像竹竿似的干瘪,而是很匀称的感觉,他的肤色看来不是病态的白,也没有阳光强烈曝晒出的黝黑,而是自然、健康的小麦色,眼睛炯炯有神,嘴巴抿着,平头剪得利落有型,步伐从容稳健。
看着他对警卫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过来,那咧嘴露出牙齿的笑容很开朗的感觉,她一时怔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回自己的目光……
不经意的抬眼,樊孝昀便看见正前方站着一位跟他穿着同款校服的女生,一动也不动的瞅着他。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也没印象大楼里住有一位跟他同校的学生,而且是这样漂亮的女同学。白白净净外,还长得粉雕玉琢般灵巧,看来就是柔顺乖巧的好女孩。
“有什么事吗?”在错身之际,她的眼睛依旧锁在他身上,樊孝昀纳闷的开口问。
“啊?”她一回神,两颊不由得泛着淡淡的晕红,
“对不起……”她尴尬的抛下道歉,便迅速的转身走进大开的电梯门。
樊孝昀也尾随着她步人电梯,并按下欲到达的楼层。
他心头一阵纳闷,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恐怖的人,能把一个女生吓得花容失色,想着他不禁莞尔。
裴君右站在角落不住的打量着他,没敢跟他开口说话,因为妈妈要她凡事小心,即便是同住一栋大厦的邻居亦是,就算他长得帅气出众她也不能违背妈妈的交代。
上升的密闭电梯里,两人没有交谈,只有清晰的呼吸声,裴君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
当——
八楼,电梯门一开,两人不约而同的往电梯门走去,就这么无预警的卡在门口进退不得。
“啊——”她轻喊,手上的提袋掉落在地上。
“唔——”他闷哼。
一人捂着左肩,一人捂着右肩,反射性的退回电梯内。
眼看电梯门就要掩上,樊孝昀直觉的按住门边的按钮,对着裴君右说:“你先出去。”
“对不起!”裴君右拾起提袋,羞得脸颊火热,手忙脚乱的走出电梯。
走在她身后的樊孝昀跟着出来,“你还好吧?” 他是男孩子,皮厚比较耐撞,而对方看起来就是文文弱弱的样子,一定比他还疼。
“没事。”她勉强的甩甩发麻的手。
真是没想到自己会在他面前这么糗,先是瞪大眼睛打量着他,接着还跟他撞在一起。原本可能发生的浪漫第一次邂逅,现在全让她自己给搞砸了,她好懊恼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住八楼,你的手真的没事吗?”他想上前探看她的手臂是否撞伤。
裴君右急急的往后退了两步,“我真的没事,你别再靠近了。”让我死了吧!竟然在帅哥面前出糗……
樊孝昀的双脚马上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我没有恶意,只是怕我撞伤你了。”
“对不起!”说出今天晚上的第三句对不起,裴君右连忙转身跑向右手边的住家,拿出钥匙打开门匆忙进去。
砰——
门一阖上,她将背抵在门上暂时松了一口气。肩膀真的好疼,疼得她直皱眉,美丽的五官都纠在一块儿。
隐约听见另一个关门声,裴君右偷偷打开门将头探出去,她低低叨切的笑了,“好蠢喔,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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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三后,他常常在晚上念书时听到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不是震撼激昂的琴音,而是一种呢喃似的曲调,很温和、很令人喜欢。
他在华卿这儿住了将近三年,从爸、妈带着妹妹移民美国,他就一个人留在台湾念高中,从没听过这里的住户弹过钢琴,而且是这么轻柔、好听的琴音。
他推开窗户,让钢琴的声音能更顺利的传人他的书房,停止阅读那千篇一律的国、英、史、地,只是静静聆听着。趴在窗口,他舒服的直想睡去,顺便做个好梦。
那样清柔的琴声仿佛是在他旁边那样的近,他竖直耳朵听……
猛然,琴音骤停,有人在说话。
“君右,该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我知道了。”
于是钢琴停止发出美妙的声音,还给夜寂静无声。
君右?会是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女同学吗?应该是她吧!因为她是新住户,一如这美丽的钢琴声,也是甫搬入这大厦的。
樊孝昀为此露出笑容,打心里欢迎这有趣的新邻居。
她的手应该还好吧?因为还可以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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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空间里,一盏昏黄的灯光洒出些微亮度。
裴君右和樊孝昀并肩靠在墙壁上,两人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站着。他们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猛瞧。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悄悄走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所指数字一直在增加,长、短针机械性的走着,那滴滴答答的声响让人没来由的心烦。
“君右。”他开口了。
“唉?”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只是回望着她,老半天不吭声。
“怎么不说活?”她很纳闷他为什么不吭声。
突然间,他的脸猛地逼近,将她围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就在她发出声音之前,他的嘴吻上了她。
他吻得缠绵,却又霸道,一种令人窒息的晕眩袭向她。
铃——铃——
平躺在床铺上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倏地,穿着睡衣的身子坐起身,手掌心疲惫的抚着光亮的前额。
她怎么会梦见那个人!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天啊——
下意识的抚摸着在梦境里被侵犯的唇瓣,心脏失序而响亮的跳动着,一阵红潮泛上裴君右的脸颊。
一整夜无端的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在梦境里折腾着,以至于她显得精神不济。
甩开那难为情的梦境,翻身下床,她冲进浴室迅速的梳洗。
今天她是值日生,得早点到学校去。
肩膀还是很疼,可她没空理,匆匆戴上发圈,换上制服,背着书包便往厨房跑去,因为妈妈一定在准备她的爱心早餐了。
裴君右推开厨房、餐厅的隔离木门,把头探进厨房,“妈咪早。”
“早啊,君右……”冯欣回过身来,“今天这么早起?”
“我今天是值日生,所以要早点到学校。”
“那先吃早餐。”
“不用了,妈,我到学校再吃,我现在就要出门了!”
“那带着。”冯欣把早餐放在餐袋里,交给女儿。
“谢谢。”裴君右送了一记飞吻给妈妈,便跑了出去。
“君右、君右……”冯欣在她身后唤着,“妈妈送你到学校。”
“不用了妈,再见!”套上皮鞋,她挥挥手便溜了。
砰,门被关上。
看着女儿匆忙的样子,她也只能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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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右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心想,一会儿得赶上那班公车,否则就要来不及了。电梯笔直的下降,她不自觉的揉揉发疼的颈子,快步的走向大厦外面的公车站牌。
对了,得先别上名牌才是。她低头快速的翻找着她的名牌。
“咦?不是放在口袋里吗?”裴君右的左手在裙子口袋里摸索着,偏偏口袋里空荡荡的,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迟迟不见踪影的名牌害她急得想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