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机关枪似的说活速度扰得樊孝昀耳朵长茧,但是他还是维持三不政策:不打断、不回应、不予理会。
再套句丸尾同学的口头禅:总而言之,就是充耳不闻!
“裴妈妈。”好一会,他突然开口。
“干吗?”
“我吃饱了。”他把面前的骨头、残渣拨进碗里,拉开椅子起身。
“坐下——”
拉住他想逃的身子,她死命的把他压在椅子上,二话不说一锅黑色的液体推至他面前。
樊孝昀只是面无表情的直视正前方,绝不把视线落在俯角十五度的那锅黑色的汤上。
“喝完!”接着她便朝厨房喊,“君右,你来陪阿樊把汤喝完。妈下楼去等你爸。”说完,她奸诈的回眸一笑,扬扬手臂得意的离开。
裴君右端着水果出来,坐在樊孝昀的对而,“快喝,这是妈特地为你炖的,而且还不准我跟爸喝,看,我妈对你很好吧?”她扬着天真的笑容,努力劝说着满脸犹豫的他。
什么特地?分明是诡计……
一肚子的冤屈无处诉,他只能在她热切的注视下,默默的承受那补药的荼毒,照惯例,他又得在马桶上趴个一个小时。
忍着,只要上大学后,他跟君右就会自由了,随便要去哪里约会、吃饭,再也不用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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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得了重感冒,樊孝昀接连在床上昏睡了三天,额上的温度任性的反覆升降。
“阿樊,你还好吧?”裴君右蹲在床沿,担忧的看着他。
“好多了。”他哑着声音回答。
“什么好多了,那声音难听得连乌鸦都不忍听闻呢!”冯欣端着一大碗东西走进他房里,嘴巴一样残忍。
“我的声音再难听,总不会比裴妈妈的话毒。”他低声喃喃。
其实他心里暖呼呼的,他那不成材的老爸、老妈撇下他一个在台湾念书,三五个月才会打个电话,问问他这儿子还是不是活着,现下他病得命都快没了,多亏这嘴坏、又规矩多如牛毛的裴妈妈,要不他若真一隔屁了,可能他老爸老妈都不知道回来替他收尸呢!
“别睡了,先坐起来吃点粥。”冯欣粗鲁的抓着樊孝昀的衣领,将他自床上拖起来,迅速的用枕头垫着他的背,“君右,盯着他吃完。”
“好。”裴君右端着粥,凑近樊孝昀面前。
“厨房那里热着汤,一会儿叫他喝两碗才可以睡。”她转身便要离开。
“妈,今天我在这里陪阿樊好不好?”
“你?”她诧异的瞪着女儿。
“可不可以?明天礼拜天又不用上课,阿樊病得昏沉沉的只有一个人。”
“好啦、好啦!都病成这样了,相信他也不能做什么。你自己累了就睡,别硬撑着!”冯欣叮咛着。
“我知道。”
冯欣先行离去,留下裴君右一匙一匙的喂着樊孝昀,“你快吃,妈把营养的东西都放在粥里了,还帮你炖了”锅汤喔!”
樊孝昀原本还在心里感激冯欣的照料,可是一听到还有一锅汤,他马上巴不得自己病得不省人事。
嘴角不禁直抽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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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菜市场回来,冯欣拎着三大袋的青菜,还有几个洗衣篮直接来到樊家。
“小子,没事了就自己爬过来吃饭。”
“喔,谢谢裴妈妈。”樊孝昀从书桌上下来。
“先别谢,小子,把你这一屋子的报纸、参考书统统收拾整齐。”
“收拾?”他心里忖度着,干吗收,都是要看的书,随手可以拿得到,不是很方便吗?
“你怀疑啊!”冯欣的音量略微提高,随手把新买的洗衣篮扔给他,“以后把你换下来的衣服分开放,衣服、裤子、袜子、深色、素色都要分开,别一古脑儿全扔进洗衣机,要是白上衣混了其他颜色,能看吗?乞丐衣服的颜色都没你多。”
“需要这么讲究吗?”
“哕嗦,我说需要就需要,洗衣机又不是垃圾桶,亏你还念得一堆书,偏偏脑子就是没长点东西。”随手一记铁沙掌袭向胆敢反问的樊孝昀。
“哎哟,我马上收。”他攒着眉,苦哈哈的去忙着。
原以为收拾干净就没事了,他跟着冯欣到裴家,却被使唤来厨房打杂。
“阿樊,把马铃薯的皮削干净。快点,马上要用了。”
“好。”他不敢懈怠,拿起刨刀迅速的刨去马铃薯的皮。
不一会儿,上呈的马铃薯引来冯欣的尖叫,“天啊!阿樊,你把马铃薯刨得剩下这一丁点做什么?”
他嗫嚅的说不出话。
“算了,你帮我把盖子打开,加少许的盐巴下去。”
“少许是多少?”他手足无措的看着那白皑皑的盐,不知如何是好。
有了马铃薯的前车之鉴,她只好说出明确的数字,“三匙就好。”
“喔!”他仔细谨慎的加了三匙盐,心里总算安慰些,这下他总不会再出错了吧!
在一阵手忙脚乱后,晚餐终于上桌了。
裴树竞到学校接裴君右回来,一进门便看见大病初愈就被老婆使唤来使唤去的樊孝昀,“阿樊,身体好多了吧?”
“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阿樊,把汤端上桌。”
“好。”拿起手套,他戎慎恐惧的端着热汤往餐桌上去。
裴君右连忙跑到厨房探看,“阿樊,今天妈妈找你当帮手啊!”
“哪门子的帮手?害我损失一堆马铃薯。”冯欣叨叨絮絮的念着。
“可他还是有帮忙啊厂裴君右洗了手,帮忙盛饭。
原以为这悲惨的厨房特训即将告一段落,谁知
“喝汤。”冯欣专制的帮老公添满一碗汤。
裴树竞喝了一口汤,狐疑的看了老婆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干吗?”冯欣注意到老公不自然的表情。
“你好像忘记加一样东西了,味道不太寻常。”他委婉的斟酌着措词。
冯欣盛了一口汤试喝,顿时脸色大变,“阿樊——”
“怎么了?”樊孝昀顿时抖得如风中柳絮。
“我不是叫你加盐吗?”
“是啊!一共三匙。”他还觉得得意耶,因为这是他今天做的事情里,最有胜算的一件事。
“很显然,你味精、盐巴都搞不清楚。”她言简意赅的说着,“生活白痴!”
“我怎么知道,看起来都白白的啊!”他很无辜。
“还有话,以后每天都给我到厨房见习,我就不信教不会你。”冯欣撂下狠话。
“喔——”他扁嘴,认命的允诺。
没办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裴君右一脸同情,“阿樊,没关系,下次就知道了。”
樊孝昀有预感,他的生活势必因为裴君右的妈而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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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樊家的祖宗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至少保佑樊孝昀如愿的通过推荐甄试,提前成为法律系的大学生。而裴君右也如愿成为音乐系的学生。
“裴妈妈,我想跟君右出去玩。”他完全依照规矩,先来请示冯欣恩准。
撇开那次两人偷跑的河堤约会、图书馆的变奏曲外,说真的,他们根本没有约过会!
有大半的日子他们虽然天天一同放学,可是在冯欣的严格控管下,他们还得谨守不牵手的戒条,每天准时的出现在她面前。
约会,简直是天方夜谭!
裴君右也已经整装完毕,背着包包等妈妈恩准两人的约会,她就要跟樊孝昀出去玩了!
“去哪儿玩?”冯欣在跑步机上慢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