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以前打架打惯了。”他低头看见沾在她睫毛上的泪珠,透着灯光闪闪发亮。
“你也爱打架?”她很讶异。
“以前顽皮。”他耸耸肩。
“妈妈说打架是不好的。”
他低头一哂,继续走着。
裴君右便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
x2x x2x x2x x2x x2x
拿着自己录的一卷钢琴演奏录音带,裴君右不断的在中庭花园里踅来踅去,不肯停下脚步。
为了答谢樊孝昀的搭救,她决定送他一卷录音带,每首曲子都是她精挑细选,细心弹奏的成果。
“君右,”樊孝昀一下楼,就看见她低着头,专注的像是不知在找什么似的。
“阿樊厂听见他喊她的声音,裴君右迅速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带着笑意。
“你在干吗?怎么老低着头走路?”
她脸一阵酡红,“才没有。”
樊孝昀在中庭的椅子上坐下,“找我什么事?”
裴君右猛地伸出手,把手上的录音带递至他而前,“送你的。”
“什么?”他接过来,细细的看着。
“我自己挑的曲子,再把它们都弹一遍,录下来当作礼物送给你。”她食指抵在下嘴唇,心里有点忐忑,因为不知道他是否喜欢。
录音带的封面上有着娟秀的字迹,写着每一首曲名,她的心意透过这些曲子温暖他的心。
“谢谢。”
“阿樊,你的伤真的没事吗?”她瞧见他脸上还有点瘀青。
“没事的。”他用手指爬爬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
“那就好。”她站在他面前,欣喜溢于言表的弯着腰倾身向前,“你看……”纤细的手指指着封面上的曲目,仔细的对他介绍着每一首曲子所要表现的东西。
半晌,感觉她身上的少女馨香不时窜入他的鼻息之间,他抬起头,视线突然与她的相触及,她停下说话,眼波含蓄的望着他。
一时间,两人只是盯着彼此看,谁都没有说话。
然而这样的四目交接却比一来一往的对话还令人震撼,裴君右感觉自己全身在他的在视下开始僵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无言的寂静里,突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两人沉默的僵局,裴君右赶紧站直身体,双手局促不安的互相扭着。
“想出去逛逛吗?”樊孝昀问。
“去哪里逛?”
“去河堤看落日。”他倏地站起身。
她含笑点点头。
“你妈妈……”
“她跟爸爸出去了。”
樊孝昀看了她一眼,“等我,我去骑脚踏车。”
一会儿,他牵着脚踏车来了。
“上车。”
她小心翼翼的坐上脚踏车,心里有着无限的紧张、期待。
“抓着我的衣服,免得待会经过坑洞掉下去了。”
她身子侧坐,十分听话的把手伸到他腰侧,害羞的揪了一角。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踩不踏板,车子慢慢的往外骑去。
迎着微风,他们往住宅区外围的河堤上骑去,风先吹拂过樊孝昀,然后和着他的气息拂向裴君右,他们的气息在风中相融……
“我发现我载了一只小猪。”经过一个小坡时,樊孝昀突然回过头对裴君右开玩笑说。
然而裴君右却当真了,“对不起,那我下来走路好了。”她十分不好意思,以致脸都红了。
“哈……”樊孝昀大笑,“我跟你开玩笑的。千万别跳车,否则我可能得到下游去找你了。”
他踩着踏板,突然双手放开手把,高高的在空中举起,“今天天气真的好好啊——”
“阿樊,别吓我!”看见他大胆的行径,车身继而摇晃了一下,裴君右只差没失声的大叫。
樊孝昀将手重新放回脚踏车的手把上,“没事的,大不了摔车了我赔你。”
“你拿什么赔我?”她没好气的问。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对着天空大声的喊着。
裴君右“噗哧”一笑,“你的命有什么值钱的?”
“我可是未来最杰出的律师喔厂他嚷声说着。
她但笑不语,心里则是附和,是啊!我相信你一定是。
车子在河堤上的一处停了下来。
“下车,到站了。”
她恋恋不舍的松开他的衣角,下了车。
他把车子立在河堤上,“到下面去坐。”
依着他的步伐,他们来到河堤的斜坡上坐下。夕阳的余晖火红中透着金黄,风徐徐的吹着,一种平静、祥和的幸福包围着两人。
樊孝昀别过脸看着裴君右的侧脸。
察觉他的往视,她干脆把脸面对着他,“看我干吗?”
他笑而不答,故作神秘的把视线调向远方。心里低语,我是看你可爱!
“你故意的。”她指控他,但语调却很薄弱。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樊孝昀把双手枕在脑后,闲适的躺在斜坡上,阖起眼睛假寐。
裴君右静静的看着他的五官,发觉心里的情侥超乎她自己所预估的强烈、明显,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复杂的心情。
看着他下巴还未散去的淤青,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她这轻柔的举动引来他浑身一颤,随即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
“阿樊,以后不可以打架。”她叮咛着,“妈妈说打架的人,喜欢把事情诉诸暴力,以后你要当律师,更不可以随便打人了。”摊平掌心,她在他的淤痕上惩罚的一拍。
樊孝昀在心里想,这种活出自裴妈妈口中,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因为他就曾经目睹她把同学打得七零八落的。
“我知道。”他迅速的坐起身。
夕阳已经西下了,云层转为灰黑,只剩下些许的光芒自遥远的天际射出。
“回去吧!”
她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爬上了斜坡。
把车子调整了方向,这次她双手各揪住他一边的衣角。
下了河堤,下班时间的车流量大增,下午的寂静已然不复见,两人在车阵中穿梭着。
樊孝昀突然大声的嚷问:“我追你好不好?”
“什么?”车子的喇叭声害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蓦地,他停下车,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嘈杂的汽车声响突然一下寂静下来,“我说,”他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她翘首等待的脸,“我追你好不好?”
裴君右先是一愣,吓人的潮红从她的耳根子急速蔓延开来,染了她一整张脸,她羞怯的低下头,企图掩饰激动的心情。
他转身继续踩着踏板,脚踏车重新在大街上移动着,许久,她伸长手臂大胆的把双手圈在他腰际,用这样的方式迂回的回答他,她的决定。
他回头对她一笑,奋力的踩着脚踏车,一会便回到华卿大厦。
上升的电梯里,两人都别扭的不说话,然而嘴角却也不约而同的泛着甜蜜的笑意。
叮——电梯门大开。
“再见!”
“再见。”
回到家关上门,裴君右抵在门后掩嘴低笑,心儿卜通卜通的跳个不停。
樊孝昀则坐在自家的玄关地板上,嘲笑自己方才的锉样,脸上一样是掩不住的高兴。
x2x x2x x2x x2x x2x
那天阴错阳差的巧遇,樊孝昀为裴君右解了围,加上自河堤回家途中的续曲,两人的关系因而更亲近了些。
裴君右对樊孝昀的恋慕日日加深,相对的,两人电子邮件的往返也就更密集。
这样偷偷摸摸的邮件私通持续了好一阵子,平日在学校、公车遇上了,两人总是会绽出羞赧、会心的微笑,而且还有志一同的对那小秘密绝口不提,装成陌生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