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娮晞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发出一声冷嗤。
「天气这么好,公园里又有这么多好玩的,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紫阳玩性大起,双脚蹬着地,缓缓地转动着地球仪。
扬高下巴,娮晞哼声道:「我就是讨厌好天气。」谁规定天气好,心情就得一定跟着好来着了!?
「喔,原来妳的心情不好,是因为天气太好的缘故啊。」紫阳故意扭曲她的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讨厌啦,你什么都不懂,就只会乱讲。」娮晞气他的自以为是,气他的多管闲事。
「我是不懂。」紫阳倾身,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过,妳如果肯告诉我,我就懂啦。」
那是一张笑的令人嫌恶,忍不住想K他的笑脸。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她垂下眼帘,淡淡的问。
「懂了,就可以知道妳为什么不开心,我就可以逗妳笑啦。」
紫阳伸出手,抬高她的脸儿,拍拍她明显写着不开心的小脸,接着说:「瞧,垮垮的,沉沉的,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多丑啊。」
「我又没要你看。」娮晞生气的拍掉他的手,大叫。
「可是我就是想看,怎么办呢?」他故意露出一副很烦恼的模样。
「无聊。哼,我要回去了。」
娮晞气鼓着脸,嘟着小嘴儿,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就在她转身的剎那,紫阳抓住了她的手,将那盆打算送给妈妈的熏衣草放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望着手上的熏衣草,娮晞疑惑的望着他。
「这是熏衣草,一种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香草。」
紫阳在熏衣草上轻轻拨弄了几下后,将拨弄过花的手移到她鼻前,「怎样,是不是很好闻,让人觉得好舒服,心情也变好了?」
忘了之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娮晞竟然听他的话,闻嗅着他手上的香味,原本微皱的小脸,如发现新玩意儿似的绽起笑容,她开心的大叫:「真的,它好香,闻起来好舒服喔。」
「送妳。」紫阳拉起她另一只手,要她将花盆捧牢。「记得两天浇一次水。」
为了不让娮晞有拒绝的机会,紫阳赶忙转身离去,还边走边背对着她说:「我的名字叫慕紫阳,明天同一时间,我会在这儿等妳。」
看着手上的熏衣草,再看看那个逐渐走远的身影,娮晞郁塞的心情蓦然好转,还俏皮的对着他的背影扮鬼脸,回吼着:「谁理你啊!」
只是话才刚说完,她的唇角却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是紫阳和娮晞的第一次相遇。
隔天,娮晞依约来到公园,只可惜她并没有等到紫阳到来,她并不知道,就在当天的晚上,慕家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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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餐后不到一个小时,慕家大家长慕立庸正悠闲的在书房喝茶,而慕紫阳和司机王伯在阳台种着园艺店方才送来的熏衣草,突然家中电话大响。
在慕家工作了十几年的王妈才刚接起电话,立刻脸色大变,高声疾呼──
「老爷子,紫阳少爷,事情不好啦!」
「王妈,妳都几岁人了,怎么遇到事情还这么慌张,大叫小叫的?」慕立庸神情不悦的走出书房,一脸威严的训斥着。
「老爷子,不好了,不好了。」王妈慌张的直晃着手上那传来坏消息的电话筒,泪水早已不听使唤的流了满面。
「王妈,妳怎么哭了?」紫阳从房里出来,手上还抱着特地留下来,要送给妈妈当礼物的熏衣草,看见哭的像泪人儿的王妈,忍不住调皮的糗道:「羞羞脸喔。」
「不是的……老爷子……航空公司打电话来……说……说……夫人和先生的飞机……」王妈指着手上的电话,哽咽地说着。
闻言,慕立庸和慕紫阳的脸色大变,两人焦急的同时开口问道:
「书予和梓凝的飞机怎么了?」
「爸妈的飞机怎么了?」
「呜……呜……先生和夫人的飞机出事了……航空公司说,机上乘客和组员无一生还。」
王妈一口气将航空公司告知的讯息,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次,之后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情绪,痛哭了起来。
「不、不可能──」血色,倏地从慕立庸脸上消失,一阵踉跄,他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司机王伯眼明手快的扶住他。
「怎么会这样……」过度的震惊,令慕紫阳手上捧着要送给妈妈的熏衣草,应声落在地上,花盆碎了一地。
「不!我不相信,我打电话到航空公司问问看……」
回过神后,紫阳顾不得地上瓷器碎片会刺伤了他的脚,快步的冲到电话旁,将王妈手上的话筒抢了过来,并回拨回去。
只是打了好几次,电话总在忙线中。
「电话打不通,怎么会这样?」紫阳气的甩下电话,随即心思一转,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并转到新闻台,只是画面才刚定格,一架折成两半的飞机伴随着斗大的飞机失事的标题,便呈现在他眼前,而他父母的名字正好就在罹难者的名单上。
「无一生还……」紫阳喃喃重复着屏幕上的字眼,情绪在这瞬间崩溃了。
「不!不会的!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不!我爸爸妈妈是好人,祂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骗人,这一切都是骗人,航空公司在骗人,电视也在骗人……」
大叫一声后,他愤怒的将手上的电视遥控器甩到墙上,砰的一声,遥控器零件散落一地。
「这怎么……」向来冷静的慕立庸再也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只不过失控的情绪没多久便被他敛起,因为不管如何,紫阳还小,他这个老人家没有倒下的权利,挺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王伯,备车,到航空公司。」
「是的。」王伯得令,马上往车库跑了过去。
慕立庸上前抓住孙儿的手,「紫阳,走,跟爷爷到航空公司。」
这是一个伤心的夜晚,一场空难,夺走了几十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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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氏夫妻的丧礼庄严而隆重。
紫阳一身黑,一脸的肃穆和怨恨,他紧握着双拳,紧抿着薄唇,只有眼眶中闪动着水意,隐约泄露出他内心的伤痛。
一抔黄土,埋葬的是一个破碎的家庭、满园的欢笑和一个孩子灿烂的笑容。看着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的孙儿,慕立庸暗暗叹息着。
亲朋好友离去后,只留下慕立庸、紫阳、王妈和王伯站在原处。
雨丝飘洒,仰起头,冰凉的雨滴落在紫阳脸上,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
打从证实了慕书予和陆梓凝的死亡消息后,就不曾开口说过话的慕紫阳,突然转身对慕立庸说:
「爷爷,你以前总是告诉我,老天爷是公平的,可是我这次怎么看不见公平这两个字?」
想到父母的遗骸竟是一团无法辨认的血肉模糊,只能靠DNA亲子鉴定来确定身分,紫阳一脸的心痛,已经握紧的拳头仍一再的握紧。
恨啊──他恨苍天的无情,恨苍天的不公,更恨因疏失而造成这桩空难的航空公司,太多的恨,将他的快乐、他的笑全扼杀了。
「但老天爷并没有让他们痛苦太久,不是吗?」
慕立庸牵起他的手,试图安抚紫阳愤世嫉俗的心,无奈得到的是孙儿更深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