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打算要请一个人来专门照顾他这段时间的饮食生活起居,他却说他是为她受伤的,若是她不亲自照看他,就太没诚意了,他情愿不要。
连她老爸的看法也与他一致,认为把这种事推给别人做就太没道理,因此她才得帮他送早晚餐过来,中午就由父亲就近送来给他。
「我不想去美容院,妳帮我洗。」杨梵喝着汤说。
「我?」她脸上浮起冷笑,「好呀,你如果不怕我笨手笨脚弄疼你的话,我帮你洗。」
瞥见她脸上的笑意,他立刻改口,「看来妳没帮人洗过头,好吧,我决定让妳陪我去美容院了。」
风小凉声明,「我没说要陪你去,我最多只帮你叫出租车送你过去。」
他挑起眉瞅睨着她,「如果妳不陪我去,我决定还是留在这里让妳帮我洗好了,而且我的伤口不能沾水,前两天我自己一个人很难洗澡,妳一并帮我洗吧,毕竟我之所以受伤是因为……」
见他又想再说他之所以受伤完全是为了救她,她冷着嗓开口,「我是可以陪你去,但是我不想坐出租车,如果你一定要我陪你去,就只能用走的。」要她帮他洗澡,休想!
杨梵挤出和蔼可亲的一笑,「妳没忘记医生说过我的伤口不适合太常走动吧?还是妳打算找部拖板车拉着我去?」
风小凉凉凉的嗓音飘出,「我去借一台轮椅推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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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凉果真去向隔壁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借来了代步的轮椅,推着杨梵去离家里约十几分钟路程的一家美容院。
她固定都会在那家美容院修剪头发。
坐在轮椅上,杨梵好奇的问:「妳为什么不喜欢坐车?」那天载她去山上时他就问过她这个问题了,不过她没有回答,很少见到有人像她这么讨厌坐车的。
她闷不吭声,没有响应。
「还是妳曾被车子撞过?」他臆测道。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沉默着。
「或是妳会晕车?」他再猜。
「你额头上那道疤是怎么受伤的?」她反问。
「那道疤……」他耸耸肩,「不值得一提。」
幽凉的嗓音轻扬,「那不就是了,你不想说的事,却有人不识相的一直问个不停,是不是很烦?」
「我并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件事有点丢人。」杨梵回眸瞅她,扯出一笑,「这样好了,我们来交换秘密,我说出这道疤的缘由,妳告诉我妳为什么讨厌坐车,怎么样?」
「我没兴趣知道……」她还没说完,他已开口说了起来。
「这道疤是我国小的时候弄伤的,那时候为了讨好一个女孩,她想吃树上的莲雾,所以我就爬上那棵树要摘给她,结果没踩稳,一脚踏空跌了下来,额头刮到了树枝留下疤痕。」语毕他回头睐住她。「这么丢人的事我都说了,该妳了。」
「我又没答应你要交换,是你自己要说的。」
「妳想耍赖?!我知道了,妳怕坐车一定是有更丢人的原因吧,所以不敢说出来。」
知道他是存心激她,不过她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了,「因为我妈生我时难产。」
他愣住,这是哪门子理由?
「妳妈生妳时难产,跟妳怕坐车有什么关系?是妳妈在那时候不幸死了吗?」
她幽幽的说:「不是,我妈是在我读高中时才去世的,当时死的是我双胞胎的妹妹。」
「呃,那真的很遗憾。」可是他还是听不出来这两者间有什么狗屁关联。
「我不记得当时我妈难产时的情况是怎样。」
「我也不记得我出娘胎时的情况,」杨梵瞪住她,「拜托,这种事没人记得好不好?」
风小凉秀眉一拧、眸儿一瞪,「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
「好好好,妳说,我不打断妳的话就是,妳尽管说,随便妳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他闭上嘴巴不再插话。
她继续接着说:「可是我猜想我在潜意识也许是记得当时困在母亲肚子里的情况,所以我从小就很害怕待在密闭的环境,每次只要一进入陌生的密死循环境,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呼吸加快,紧张心悸。」这件事她从没跟任何人提过,包括她的父亲和姊姊。
没提起的原因是不希望让家人想起那个不幸夭折、无缘来到世上的双胞胎妹妹。
有些毛病是很难找到什么原因的,不过既然有胎教这种事,那么若说母亲难产时的经验会对她的潜意识造成影响,似乎也是可以说得过去。
杨梵恍然大悟,「所以妳才会不喜欢坐车,那狭小的空间会让妳感到不安是吗?」
莫非她之所以会一直待在元盛也是这个原因,她不喜欢适应陌生的环境?
他心念一动再问:「那妳到元盛时,不就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那边的环境?」就他的调查,风小凉没待过其它的公司,元盛是目前唯一一个,她大学一毕业就进入那里工作。
「我有跟你提过我在元盛工作吗?」她蹙起眉,奇怪他怎么知道。
他顺口说:「妳是没跟我说过,是妳爸跟我说的。」
若是父亲那就有可能了,他这阵子老是在她耳边叨念着杨梵的人品有多好、有多优秀,彷佛巴不是他是他的儿子似的。
「嗯,我花了两个多月才适应那里的环境。」
杨梵现在总算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价,为何还会住在这个老旧的社区,而没有搬到宽敞的豪宅或是别墅,原来是她不想再去适应新的环境。
而且这恐怕也是始终没有人能成功挖角她跳槽的原因了。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爸,我不希望他知道。」风小凉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件事,她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过,没想到竟然会对他说了。
「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他转眸一想,会意的笑道:「妳不希望让妳爸想起那个夭折的妹妹,对吧?」他想到一件事,再问:「妳怕看到血,难道也是因为妳妈难产的关系吗?」
「也许是吧,我从小一看到红色的血就会腿软。」说完,他们也来到了美容院。
风小凉才正打算走到一旁看杂志打发等他的时间,她的手却被他扯住。
「小姐,麻烦妳教教她要怎么帮男人洗头,我们会多付三倍的钱给妳。」
「咦?我干么要学帮男人洗头?」
「因为接下来我不想再上美容院了,我的手和脚是为了救妳而受伤不能碰水,当然是由妳帮我洗了。」
「你不要太得寸近尺了!」她气得瞋住他。
「如果妳不想帮我洗,我也没办法勉强妳。算了,受伤是我自己倒霉,见不得妳被车子撞得血肉横飞,笨笨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妳……」
她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帮你洗可以了吧。」她明白他一再提起那件事,无非就是要教她觉得愧疚,但当时她确实是因为他的保护,只受了些擦伤没啥大碍,为此她没办法否认这点,她是欠了他一份恩情,连火灾那次算来是两次了。
「妳愿意了呀?谢谢,我就知道妳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杨梵笑呵呵的注视着前方镜里的她。
那次火灾之后,他就发现了风小凉虽然看起来性情凉薄,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从她担忧下落不明的他,一直守在他屋前等候他,就可以发现这一点。而且受伤这几天以来,他多少更了解了她一些,她心地不坏,只是个性龟毛又别扭而已,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