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宫离寒听到她的笑声,竟回想起第一次他们相遇时,他老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
不一会儿,宫离寒脑中的线索像是接到另一条线索上,而使得他讶异地在黑暗中睁大眼。
因为在黑暗中,他竟能够将长年困扰著他的耳语和菲贝儿的声音结合起来,让它们就像是同一个人的……
但,这怎麽可能呢?
难道菲贝儿她……真不是人类?!
这个猜臆让宫离寒忘了方才的兴奋与喜悦,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不会在乎菲贝儿的身分和过去,甚至不在乎她是人、是妖。
不过在菲贝儿那一次试图躲开他之後,他很明白,其实他的胸臆里有著一股浓浓的不确定感。
而那股不确定感,正是来自菲贝儿的过去。
他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下一次菲贝儿若是想逃开的时候,她会躲到哪里去?
这种不安攫获了他,至今慢慢地在他的心中荡漾开来……
「你怎麽了?怎麽突然不说话?」这回,换菲贝儿好奇地问道,却发现他握痛了她的手。
「好痛!」
宫离寒立即惊觉,并且放开她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只是……」只是他有些不愿意承认,她或许不是人类的结果罢了。
他能揭穿她吗?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而要离开他的话,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但是身处黑暗中的菲贝儿无法察觉他内心的挣扎,只晓得他放开了她的手,令她心慌,彷佛再度突然找不到归依。
「你……怎麽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生怕自己错走一步,他的手将再也不肯拉著她。
「是你吧?」想了又想,宫离寒这次终於下定决心问个明白。「那个老是困惑我的耳语,是你吧?」
「咦!」菲贝儿的心脏险些停止,全身颤抖了下。
虽然她很想否认,但是她也明白,该来的终究会来。她也许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辈子。
缩了缩身子,她很乾脆但心碎地坦白了。
「嗯,那是我没错。」菲贝儿苦笑道。「我好像常常去吵你睡觉,不过我是真的很想见你,才常去找你,并不是故意造成你的困扰……」
话没说完,宫离寒却突然抱住了她,紧紧的,彷佛是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让她又想哭了。
他为什麽要抱著她呢?
如果他就这麽说讨厌她的话,那麽或许她就可以和休米安一起回天堂去了。不过……看来她好像真的不适当天使。
菲贝儿回抱著他,露出满足的笑容,吸了下鼻子。
那就让她再任性一下吧!即使等一会儿宫离寒会将她推得远远的,她都要把握这一刻的温暖。
然而宫离寒竟只是朗笑了几声,突然调侃她道:「你真爱哭耶!」
因为菲贝儿这麽一承认,一切的谜底就揭开了。
他还记得老是听那个耳语提过罗比诺什么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麽菲贝儿在那几天发烧的时候,也只念著那些人的名字。
同时,他也记得耳话结束时的拍翅声。那倘若不是奇兽鸟人,肯定就是来自天堂的天使了!
而且记忆力一向不错的他也想起母亲总是说婴儿时期的他,手中常常会拿著不知打哪来的白色羽毛……
那白羽毛,想必是她身上的吧?
且最令他最在意的是,她和他果然是属於不同的世界。
「我哪有爱哭!」菲贝儿揉著眼反驳。
「还说没有。你现在不就在哭?」
「我没有!」
两人斗了下嘴,但气氛又凝滞了起来。
「菲贝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宫离寒还是抱著她问道,丝毫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而这也让菲贝儿终於有了勇气,将她的身分说出口。「我如果说……我是个天使,你相信吗?」
菲贝儿本来以为宫离寒会像以前一样,轻笑个几声,斥责她在胡说八道,但是他却没有这麽做。
他只是沉吟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相信你--不,也许该这麽说吧!不管你是什麽,我都不在乎。」
菲贝儿听了,只能怔愣住。
宫离寒则继续说道:「我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在想,你为什么会连一些简单的生活常识,甚至於女性的象徵都不知道,所以我可以说是在爱上你的一开始,就准备接受你也许不是人类的事实了。」
「你……不在乎?」这个答案出乎菲贝儿的意料之外。
「我当然不在乎。」宫离寒笑著说道。「不管你是妖、是魔,我都爱你,那天使又何妨呢?」
听到宫离寒的答案,菲贝儿刺疼了眼,用力地眨著。「我爱你,我也爱你……」
此时菲贝儿忽然觉得,她好像是为了这个答案,才下凡的。
管他什麽翅膀和法术!管他休米安的选择题!
她要当人类!
因为不管人类再如何脆弱、生命再如何短暂,却能够与宫离寒一生相伴。
而她如果选择了回到天堂,那她才是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哎呀!你果然很爱哭。」宫离寒一面温柔地嘲笑她,一面帮她拭去眼泪,也许下了他的承诺。「只要你能够留在我的身边,那麽我愿意将我的後半辈子交到你的手中。」
不料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菲贝儿哭得更加厉害。
「呜……我也是!我也是……呜呜……我不回天堂了,不回去……我要留下来,在你身边……」
而她最後的话,则是含进了宫离寒的嘴里。
因为他吻了她,也让她终於知道咬嘴巴的真正感受了。
第十章
「你们这些笨蛋是怎麽办事的呀?真是一群蠢货!」陈金环骂著一些身著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我是叫你们对付那个女人,可没有叫你们把他们关在电梯里培养感情!」
「对不起,大小姐,我们没有想到今天宫离寒会忘了带拐杖,让那个女人扶他,所以才……」
「少找藉口了!」陈金环不悦地咬著指甲。「我要告诉爹地说你们全都办事不力,统统给我走路算了!」
「大小姐……」一群大男人也只能够苦笑以对。
虽然陈金环的大小姐脾气是人尽皆知,不过今天她似乎气坏了,他们也只能够忍耐。
不料陈金环竟对他们丢东西来泄愤。「现在离寒根本理都不理我!可恶!他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了!」
「大小姐!小心呐!那是老板的骨董……」这话还没说完哩,那个价值不菲的骨董花瓶便应声坠地,开花了。
「哼!那女人是个什麽东西?居然敢抢我的男人!我一定要她好看!」陈金环边骂,「锵!」的一声,又是一个贵重的骨董被砸在地上。
那些男人根本不敢再吭声,免得扫到台风尾。但是接下来陈金环的话,却让他们个个皱起眉来。
「我看,还是我自己动手吧!否则再靠你们这群废物,我什麽时候才能够跟离寒在一起?」
「大小姐,万万不可呀!要是被老板知道这件事,我们可就脑袋不保了。」他们面呈土色地哀求道。
但是陈金环并没有听进耳里,只是兀自兴致勃勃地计画了起来。
却不知为求自保,那些男人早一步将陈金环的计画透露给了陈金龙,而陈金龙则是不悦地迁怒至宫离寒的身上。
「哼!要不是宫离寒那臭小子拒绝了环环,她才不会弄坏了我心爱的骨董花瓶……可恶呀!」陈金龙将手中的雪茄折断,朝手下怒吼。「那麽把计画提早,让他们把家伙拿出来,好好给宫离寒一个警告,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