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提早回来的。」汤凌霄的视线仍没有离开过她,总觉得元已晴的反应可爱极了。
「最近台北县在筹备碧潭的国际独木舟大赛,请我出席演讲,所以今天先提早日来休息,顺便练习演讲稿。」
「哦……这、这样啊!」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要死了!之前跟他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时间也不久,出门也有一堆随扈将他们两个隔得十万八千里远,现在突然成了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她反倒不习惯这样的模式。
「您……您听见了?」她大胆地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
「都听见了。」他强压住到了嘴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您……您从什么时候进来的?」老天爷,他听到多少啊?
「嗯……从开始讲白马王子很忙,到某人要穿戴安芬的性感内衣勾引王子为止。」他的嗓音里面透着笑。
她的小脸忽白忽红,真好玩,他喜欢看着元已晴手足无措的模样。
哦,天啊——
「我跟您保证,刚刚她说的话都只是在开玩笑。」她一本正经地跟他拍着胸脯保证。「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存在于我替您写专栏,请不要介意我同事乱讲话。」
「我知道。因为你跟她们不一样,没有一开始就爬上我的床。你是个认真的记者。」他幽她一默,不过锐利的视线却扫过她宽大衣裳下的身体。
「对!对,我是认真的记者……哈哈哈——」她陪笑,觉得这个场面好冷又很白痴,她最讨厌打官腔了。
他摘下眼镜,看见她手上拿着菜刀。「你在煮晚餐?」
「嗯……是啊!今天吃火锅!」元已晴顺道客气地接话。「您吃过了吗?如果不嫌弃,我可以一起煮两人份的……」
「那就麻烦你了。」汤凌霄答得也爽快,一个微笑让她看得出神,他大步走进自己的寝室内更衣。
「好的!」她转身,一溜烟地逃回小小的厨房里。
怦怦……怦怦……
都是沈蕾该死的话让她心跳急速!
元已晴呆呆地握着菜刀,不敢回想刚刚发生的窘境。
呜——这下子他该不会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吧?她可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他那一群疯狂FANS里面的其中一个啊!
她绝对要把沈蕾千刀万剐……呜——她的形象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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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暖暖,洗好的翠绿青菜切齐,白嫩嫩的鱼丸加上黄澄澄的蛋饺、小巧的鱼饺、柔软的乌龙面条,全「扑通扑通」地一个个进了白瓷大锅中,电磁炉火力全开,这些食材便咕噜咕噜地发出诱人的热腾腾香气。
淋浴完毕的汤凌霄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
他有多久没有真的坐下来跟别人安静的吃一顿饭?
他真的忘记了。
每一次、每一个饭局,全部都是政治意味浓厚的餐会;除了要保持微笑之外,还要记住来者每字每句谈笑风生之间的唇枪舌剑,是否关系今后国家的利益……
就算他深夜返家,吃的也只会是女佣替他热好的食物,配菜便是一堆批不完的公文。
他很早就忘了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曾经,他有过这样的温暖,是「她」给予他的;可是没有想到那只是虚假的片段,是他记忆里最斑驳的不堪回首……于是他故意忘记所有温暖的渴望,将自己武装起来。
「怎么了吗?」
他被回忆拉回过去,再回神只见那个小女人手足无措地站在自己对面,忐忑不安地问着。
呜呜——是不是自己的厨艺太烂,配菜没有汤凌霄平时吃的好,所以他一直站在浴室的大门口不出来?
可是……可是她手受伤,最快、最迅速解决民生问题的菜肴,当然属火锅啦!全部丢下去就好了咩!
「不,没什么。」汤凌霄微笑,拿出挂在浴室的大浴巾,一边擦头一边出来。
「很久没有吃火锅了,所以有些惊讶。以前在大学时代——」
他猛然住口,心中那抹都快要遗忘的身影又出现了。他不该想起,偏偏又睹物,难免回忆伤情。
「大学时代我也常吃。」他收嘴得快,元已晴没仔细察觉他的心思,吐了吐舌头说:「那时候常熬夜K书,报告多得吓死人,天气又冷,我们不想上街买吃的,常常违规在宿舍里面就煮起大锅菜……」
「我也是。」他笑了。
两个人坐定位置之后,她掀起透明玻璃盖,袅袅热气扑得她小脸红红的,不晓得为何,一股暖意染上了汤凌霄武装的心。
呜呜——他的视线怎么像X光一样紧盯着自己呢?
完全不了解汤凌霄心思的元已晴,不敢直视他,忙着丢菜丢肉,心中大喊不妙。
是不是因为刚刚她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会不会他以为她邀请他吃晚餐,其实是别有意图?
胡乱想着,小手随便抓住一颗蛋,准备把蛋黄蛋白分离,好刷上肉片增加美味,但元已晴却忘了自己的右手「残废」的事实。
「你这样弄一天,蛋白跟蛋黄也不会分离的。」
汤凌霄眼尖,瞧见她想表演单手打蛋,却又气恼破不了蛋,于是好心地伸出手想帮忙,这么一伸,恰好两人的手指相触——
他触碰她的手,就这么一秒定格。
这么一秒,却令人屏息。她抬起了窘红的脸,穿过热腾腾的蒸气,两个人四目相视……
他除了工作需要,很少主动去碰触女人的手,可是元已晴的手……配合着这一桌满满温暖的气氛,他的胸口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好像……好像温暖的感觉在多年之后回来了。
被他遗弃的温柔,被他武装的心房,好像有某个遗落的东西,被元已晴悄悄的、慢慢的推了进来。
叮咚!
「我、我去开门……」他们视线交会的气氛被莽撞的电铃声给打扰了,元已晴立刻站了起身,慌慌张张地跑走,粉脸更红了。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眼眸就像是黑夜里的海洋,深邃得教她不忍转头过去,想要一探他内心深处最深刻的秘密……
想要一探?
她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欲望,想要探索他那双黑色温润的眸子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
这么一个令全台湾女人疯狂的黄金单身汉,为何一直迟迟不结婚?他的不婚主义远近驰名,究竟他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元已晴实在不能理解,这么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怎么会不谈恋爱?就连刚才这样四目交接,她都觉得心中的小鹿撞死好几头了,真不晓得这顿饭该怎么吃下去?
按下紊乱的心情,元已晴很快地打开大门。「哪位?」
她话才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却僵住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晃头晃脑的陈约翰。
陈约翰看看她,再看看墙上的门牌号码,重复了这个动作好多次。「……请问,这里是元家吗?」
「这里是元家没错。」
怎么?元已晴有些诧异,她只不过没梳包头,没戴黑框眼镜,为什么陈约翰看她的表情就这么陌生?相处这么多年他认不出她吗?
「那么请问元已晴小姐在吗?」只见陈约翰很客气地问着来应门的本尊,一面露出客套的微笑。「我是她的同事,她最近业务很忙,都没有时间跟她碰上,所以我来送我的喜帖。」
其实,陈约翰是故意来看元已晴的。
自从那日在电梯前被沈蕾修理一顿,他就心有不甘,一直想看看究竟元已晴是否真的跟沈蕾说的那样,有一个疯狂又多金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