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唯有颔首。
「嗯……妳要谁来陪妳?岳母大人会答应吗?」
「我答应,当然答应。」石敏忙许诺。
「柳儿!」冷霄勾唇。「妳希望谁来陪妳?」淡薄的笑容,透着绝对的疼惜。
雪柳不自觉地往他幽深的眼底探去,男人注视着她。
「是谁?」
雪柳细吐,「我要老奶娘老冯妈,我说过我会孝敬她的。」
「那就请老奶娘来家里长住,让她在冷家堡养老。」冷霄的目光移向石敏,冷嗤一声。「岳母大人答应在先,此事就这样定了。」
石敏、风梅姿的脸上均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咬下风雪柳一块肉来似的。
雪柳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们,不自觉地身子微向左倾,向丈夫寻求保护。
冷霄目光窜出怒火,他可不许有人吓到雪柳。「打扰甚久,也该告辞了。啊!有一件喜事理该向亲戚先透露口风,就是冷阳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是京城段必武侯爷的堂妹段琳,说起来是冷阳高攀了。」
风梅姿脸色惨白。
她表演了那么一大套全是白搭的?冷阳要娶侯爵之妹?她都嫁不成侯爵的儿子,冷阳却成了侯爵的妹婿?
「不可能……」她脑中一昏,软瘫在椅子上。
冷霄不理会她,继续冷声冷气道:「段必武跟我是旧识,所有关于靖远侯家的大小事,我全知道,包括风大小姐与安君业的那段『真相』……」
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般,风梅姿跳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风梅姿厉声叫骂。
冷霄还是不理她,目光锁定石敏。
「听说在妳们离开京城后,安君业被一位黑衣蒙面人处以宫刑,成了太监。靖远侯勃然大怒,视为奇耻大辱,扬言要抓到凶手,斩断其双手双脚,为儿子报仇!很不巧的,前两天深夜,也有一位黑衣蒙面人闯入冷家堡,险些害死我的妻子,那凶手被我刺了一剑,右肩至后背应该会留下伤痕。我已派人将此事报与段必武,相信他会卖个人情给靖远侯。从今以后,只要黑衣蒙面人再出现,一定会被抓到,送往京城交给靖远侯,可领赏金哩!」
这次,换石敏脸色惨白,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告辞了!」
冷霄携了妻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人。
冷阳看看这个,瞧瞧那位,叹了口气,也走了。
回家的路上,冷阳钦服道:「大哥,真的是风夫人。」
冷霄牵动俊眉,算是回答。
「她应该不敢了吧!」
「她敢再出现一次,就等着见阎王!」
冷阳摇头叹气。但愿那对母女长长眼珠子,别再来惹大嫂了。
次日,展荣奉命接回老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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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沿着屋瓦滴落,形成一匹晶透的水帘,将夏日的暑气阻隔在外。
雪柳凝视着被雨水打落的花瓣,联想到今日将离去的岳天慈,她也曾少女怀春,幻想与丈夫白首偕老,生一窝胖娃娃,而今事过境迁,那些梦想也跟着尘飞影远,雪柳突然觉得心情沉重。
岳天慈一定在哀哀哭泣吧?
「牛妈,这样做真的好吗?」她眉间聚拢一股淡淡的哀愁。
「夫人,女人出嫁从夫,堡主怎么决定妳就怎么依吧!」牛妈就怕她一时心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一整天都跟着她。
「二小姐,妳在风家也该看了不少。男人三妻四妾,痛苦的不是妻就是妾,甚至双方都痛苦,那种心里的苦常常连累下一代也跟着遭殃,何苦呢?」老冯妈只希望小雪柳不要再受苦了。「难得堡主自己主张不纳妾,那么不放岳姨娘自由,教她守一辈子活寡,不是更残忍?」
「没错,就是这话。」牛妈早把雪柳当女儿疼了,堡主独宠娇妻正合她意。「夫人,妳宽宽心,岳姨娘的表哥爱慕她多年,一直在等她自由。」
「真有此事?」雪柳喜出望外。
「本来她爹要把她嫁给表哥,是她硬要嫁给堡主,做妾也甘愿,真是傻瓜!」
「这样啊!」心思单纯的雪柳也没有想太多。
这时,丫头来报,「夫人,岳姨娘来向妳辞行。」
岳天慈随之在后。她在看,看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她的小女人,清秀甜美的容貌,双瞳翦水,弱质纤纤,柔情似水。
岳天慈沉默了,这的确是教冷霄钟情的类型,她与席香霓都装得不够像,而风雪柳是天生的。
「岳姊姊。」雪柳怯怯地笑着点点头,好象做错事的人是她。
「夫人好,这是天慈最后一次来向妳请安了。」岳天慈不客气的打量个儿娇小干她,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阴阴微笑。
牛妈与老冯妈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难怪堡主要送走小妾,即使雪柳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也会被小妾欺负而不自知哩!
「这天气,仿佛在哀悼我的不幸。」岳天慈瞇着眼瞅着雪柳,存心要她内疚。「我一没偷人,二没犯错,堡主却无缘无故要休了我,教我情何以堪?」
「这个……夫君……」
牛妈插嘴道:「岳『姑娘』,堡主有交代,要妳日落之前离府。门外的马车已候了一天,就等岳姑娘上路。事已至此,就好聚好散吧!」
岳天慈咬咬牙。
「知道了。不过,夫人,看在姊妹一场的份上,送送我好吗?」
「好啊!」于情于理,雪柳都无法拒绝。
牛妈迟疑道:「夫人,堡主交代妳不可以淋雨。」
「没关系,我可以撑伞。」
雪柳坚持要送,牛妈只好去拿伞。
另一端,冷家兄弟一直在暗处留意这一幕。
冷阳取笑道:「大哥,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胡说!」冷霄斥道。
「那你干嘛躲在一旁看?」
「我在看你大嫂,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
「哈哈……你怕你的大老婆帮你留下小老婆?」
「岳天慈绝不能留。」冷霄以严厉的口吻道。
「不留、不留。你看,她们朝大门走去……」
「柳儿为何要送她?她那身子若淋到雨,生病了还得了?」
「拜托,那么大一把伞顶在她头上。」冷阳有点小吃醋。你弟弟陪你淋雨,就没见你心疼一下?
送到大门前,雪柳止步,与岳天慈互道珍重。
「夫人!」岳天慈突然动情的抓住雪柳的手,含泪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跟妳做一辈子的好姊妹——」
就在此时,一位黑衣蒙面人忽然由天而降,嘴里喊着,「风雪柳,纳命来!」
「夫人小心!」岳天慈猛然一把推开雪柳,迎面罩上黑衣人所撒出的粉红色毒粉,身体一软,昏死在地。
雪柳也因为那一推之力,重摔在地上,疼得眼泪冒出,「岳姊姊……啊——」
肚子好痛!她抱住腹部,痛得缩成一团。
黑衣人逃逸而去,一条人影紧跟而上。
「瞬间发生的突变,使牛妈等人乱成一团。
冷霄猛然窜出抱起风雪柳,大吼,「快找大夫来!」
一旁的牛妈和丫头也抬起岳天慈,送回含珠院医治。
牛妈的一颗心直往下落。
岳天慈奋下顾身为夫人挡毒,这份情夫人如何还得起?连堡主都不好再请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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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雪柳的腹痛终于停止,害怕流掉孩子的惶恐与担心,在冷霄的怀抱里已经化为云烟。
「这孩子将来一定福大命大,连续度过三次劫难。」冷霄轻抚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