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这样做好吗?」文玲单刀直入的问道。
「不知道,但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到其它的方法。」经历上星期五晚上之后,她决定先暂时分居,加速彼此的思考效率。
「他还是不肯跟妳好好谈谈?」
摇摇头,在家里,丈夫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关于他「私人」的事。
多诡异,家不是个「避风港」吗?
文玲叹口气,看到妹妹的婚姻出事,她此谁都还急,更别说她还是主要的媒人呢!
「姊,我问妳一件事。」
「什么事?」
「妳对我老公的前女友知道多少?」
文玲吓了一跳。「妳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今天来找我的病患,给了我这个方向……长期以来一直觉得我老公心里藏着一处我无法碰触的地带,思来想去,才发现--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以前的事。」
「妳为什么不问呢?我以为妳知道,我们没主动提,是因为那是过去式了,怕说出来会造成你们夫妻间的疙瘩。」
听到姊姊这么说,不禁有种无奈,究竟真相是伤人,还是保护人呢?但她相信他们的隐瞒是善意的。「那时候不问就是觉得过去不重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想到彭皓谦老实坦承自己很在意女友的过去,就觉得无奈又好笑。
东方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依旧打不破那片薄膜的迷思。
如果爱情是容不得一粒沙的存在,哪怕用砂纸刮得一乾二净,乍看表面以为没事,不过有可能变薄,或者得用放大镜才看得到那些伤痕。
当初不问--是期待未来会掩盖过去,却没想到还是会掩不住,甚至被反扑!
「他以前的女友回来找他了?」从妹妹的话推出一二。
文瑾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并没有查到有任何女人出现在他身边。」顿了一下。「还没让我查到而已。」
文玲闻言松口气。
「干么?有什么不对?」见姊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敢人疑窦。「到底怎么了?说呀!」
「老实讲,对妳老公以前女友的事,我真的知道不多,可妳姊夫说过,他很爱那个女人,不过因为那个女人拋弃他,让他受伤很深,听说有一阵子,妳老公情绪很不稳,吓坏了所有的人……过了快一年才慢慢恢复,而且之后刚好妳回来,所以想这是个好机会,再加上你们看起来真的很速配,说不定可以用新恋情化解他的伤痛……」文玲说到这,叹了口气。「唉!哪知道你们两个现在会要闹离婚。」
丈夫是被拋弃的吗?她无法相信。
「妳对我老公前女友的事就只知道这些?妳看过她吗?知道她的模样吗?」她急追问道。
文玲摇摇头。「别说从没见过面,连相片都没看过,有阵子我还以为是妳老公故意骗大家说他有女朋友的--可见他多会保密。」
「姊夫见过吗?」
「也没有,所以妳老公前女友的模样在我们的印象里是完全空白、毫无概念的,只是知道--她很美丽。」
又是美丽?!妈的!美丽的女人应该被做成雕像供起来,放在男人心中那座至高的台子上顶礼膜拜吗?敢拋弃她老公?!
听到这,突然对丈夫感到同情,他当时一定受到很大的伤害。
「妹,妳现在有证据证明破坏妳婚姻的祸首是那个女人吗?」文玲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咬着下唇。「我不知道,除非我老公肯开口对我和盘托出,否则我只能凭空想象……只是我真的累了,一想到他,我就觉得好累!」现在她宁愿多想彭皓谦的事,也不愿再花时间去想她的枕边人,「老公」已经变得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文玲摇摇头。「真不知该怎么说了……唉!妳自己就是医治心理的专家,妳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我是一定会挺妳到底的!」
家人的关怀和温情立刻涌上。「谢了!不过,姊,这事还是先不要跟姊夫及爸妈提。」
「唉!妳自己不都这么说了--纸包不住火,何况妳现在不是打算分居?瞒不住的啦!」
她深吸口气。「先采拖延战术吧!总之--我会尽可能找出事情真相,即使真的是他前女友来作乱,要我成全也不是不行,但--伤害到我的这笔帐,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文玲大概被她的模样吓到,再次表达支持之意后便离去。她独思一会儿,再度从公文包中抽出蓝色信封,那美丽的信封已有折痕。
想狠狠报复、伤害某人的心情愈发强烈。
她绝对会回击的!暗自在心中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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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彭皓谦一进门,凝目注视她一会儿,便如此说道。
她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尽管已经搽了粉,仍掩不住那明显的黑眼圈。
「是吗?」
她偏头看了他一下。「你看起来也不大好,是……?」
「没什么,只是那天从这边回去之后,我依然难以平复,而且家里也出了点事……」
「什么事?」
他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表示不想多谈。
她也不勉强,低头打开卷宗。「那--」
「我们可以出去谈吗?」
「咦?」没想到他竟会开口做出这样的提议。
「不行吗?还是会影响到妳的工作?」
「……不会,只是--」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我们就到外面边走边说,外面有家露天咖啡厅,他们的拿铁咖啡很棒。」
「是吗?我最喜欢拿铁了。」
她起身将医师外袍脱掉,袍下穿著的是一套样式保守、端庄典雅的套装。笑道:「这样走出去比较不会引人注目。」
他微微一笑,可眉头依然深锁。
走出外面,跟助理护士交代一声,两人便往外走。
通常心理医生是不会轻易地单独和病患走到外面,一是为了保持专业性,二也是预防万一。
不过这份谨慎已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
因为有些事--就是在当下觉得应该这样做才对,于是先做了再说,后果以后再讲。
走出诊疗室,少了院内微带消毒水味的清冷空气以及单色系的空问,心胸也为之一畅。
她跟在他的身边,两人沿着医院外面的林园步道慢慢走着。
他没开口,她也没催他,直到他停下,弯身从地面捡起一片叶子。「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她抬头看了一下,这是经常可以在路边看到的行道树,不过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她摇摇头,坦承道:「老实说,我对植物没研究。」
「我也是--曾经是……这棵树叫台湾樊树,夏天时整个枝头都是黄花。」
「啊!我想起来了!原来就是这种树。」
「是的。」他安静片刻。「在她出国第一年,我们之间的联络几乎都是靠信件,原本是想用计算机网络维持联络的,但--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你会觉得只适合生活在远古时代,而不是现代,电器一碰到她,便全失灵了,损坏率高得惊人,我送给她的笔电,她带去没多久就摔坏了……」
她听了忍不住笑出来。「终于--」
「终于?」
她笑道:「终于觉得你口中这位女子比较像正常人了。」
「哦?」
「之前听你形容,只觉得『她』完美得不像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的人,听到你这样说,总算让我觉得有些『正常』了!」怪了!明明是带笑的讲,但听起来为何会有些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