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首将已冷掉的咖啡一口饮尽。「……她回来后,我们又在一起半个月,然后我正式向她提出分手,并且告诉她我要结婚的事。」
她倒抽口冷气。「你……你是说,在你结婚前,还……还跟她在一起?」
「对,就是如此。」他语气异常平静地说道。
一股恶寒猛地从脚底涌上,她掩不住错愕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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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结婚这件事,我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跟妻子交往顺利,家人也对她很满意,所以当双方父母都觉得我们应该要尽早完成婚事,我完全没有异议。
只是--我作梦也没想到,就在我正式向妻子下聘后的第二天,却看到她要回来的消息。
因为她的舞团到台湾来公演,而身为首席舞者,又是台湾籍的她,自然成了媒体的焦点,几乎从她一下飞机,新闻记者就随访跟着。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她时,有好一会儿,我以为自己在作梦……
从我出车祸到那时,整整快一年时间,关于她的一切,始终放在记忆中的一角,静静的,任它蒙尘,也许偶尔有风吹过,让它露了面,可就像隔了雾镜观看,总有些不真实感,也不会被影响。
只是……当我在电视画面上,看到她露出灿笑时,那种以为已消失的强烈感觉再度排山例海般的涌上来,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整个人原来早已经踏追地狱,根本未曾解脱过。
抑不住心底的催促与执念,我跌跌跄跄回到旧家,一打开信箱,便发现里面塞满了她寄来的信。
看到那些邮戳日期,我再度像被雷打到一般。
即使我车祸后并没有写信或给她任何讯息,可她依旧维持每个星期寄信给我的习惯……直到她要回国来的前一个星期。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懂她!
她是那样冰雪聪明,她是那样识情知意,怎么会不了解,一旦我跟她断了联络,没有写信没有电话,没有再去拜访她的家人,就是表示我想分手、想结束这段感情,那她为什么又要寄信给我呢?
那些信--我没有勇气看。
对一个即将和未来伴侣走进礼堂的男人而言,和过去有关的东西都应该要迅速消灭。
只是--我没办法一把火烧掉它们,思量了许久,我决定将它们通通都还给她,并且当面将所有的事情彻底解决清楚。
就在我把她字给我的信件全都装成一袋,欲出门找她时,才打开门,就看到地人站在门口看着我。
一看到我,便露出毫无芥蒂的灿笑,欢呼一声后快乐的奔进我的怀中。
而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世界也再度变得只看得到她一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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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就到这为止--」她突然感到不舒服,全身直发冷。
他垂着头不语。
她吞了口口水。「今天我已听得够多了,你不要再讲下去,而且时间也差不多……」
「不行!医生,我今天一定要讲完。」
「你……」
「我非得讲!」
她瞪着他。
「汪医生!请善尽妳的职责--帮助一个需要妳的病人!」他没有看着她,只是表情严肃的说道。
她张了张嘴,胸脯急速的起伏着,他的声音中有某些东西,令她不得不按捺住。
她闭上眼,让冷静、理性回到她的身体。
她是医生!
他是病人!
--即使她现在感到很不舒服,很不想听,但--
她是医生!
他是病人!
反复闭眼催眠数次,最后--汪医生睁眼面对他,深吸口气。「……好!你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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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在当时,即使已经快要结婚,可是我跟她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会让我对我的妻子有任何罪恶感,因为她是我的「过去」,而妻子是我的「未来」。
结束过去,开始新的未来!
那就是我当时要做的事。
我曾经想遇--
如果能够让我再拥有她一次,再度抱她入怀,然后--很认真的向她道别。
那--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再次相逢--
她没有质问我为什么都没跟她联络,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没去机场接她。
她只是一直看着我,握着我的手。
而我也凝着她。
她总是愈来愈美丽,每见到她一回,我都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也许这是老天给常常使用身体的人的奖赏,使他们身体的细胞随时活化,和我们这些常坐在办公桌、计算机前面的人比起来,他们的状态好,整个人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光彩。
在她身边的我,相对就显得黯淡、失色……
我后来才搞懂另一种当我在她身边时会产生的情绪--没错!那就是自卑,只是以前从没察觉过。
这一次见面、在一起--是为了道别。
之前的分离,总是为了下次何时再会面而感到苦恼、不安、痛苦。
可这回不同,因为知道不会有下一次。
所以……我可以好好再一次记住她的味道、她的人、她的一切一切,然后收在我的记忆里。
是!我没有傻到可以自欺说能够永远忘了她。
男人是不可能忘记他最爱的女人,而我也没打算忘了她……
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情感驱使我,但我真的只想这么做!
不管结果如何,是甜蜜或是痛苦的,都无所谓,因为我与她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分离的,我是如此深信着。
我绝对、绝对会跟她说再见的。
我并没有解释这一年来为什么没跟她联络,她也没问。
语言在我们之间是多余的。
我们热烈的做爱着,一遍又一遍。
一方面,我畅快淋漓的置身其中,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灵魂飘出了身体,旁观着我所做的一切。
没有做爱的时候,我上班,她练舞、演出。
她可以待在台湾三个星期--最久的一次。
而我的婚礼则订在她离开的七天后--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特意安排的。
祂让我重生,有新的机会,并将伤害降到最小……
再一次跟她在一起,每个时刻依旧充满了不可思议,神奇、教人心醉,同样地--也再一次感受到更加强烈的嫉妒、猜疑和不安。
有时,不理智的情绪来得很快,会想问她--为什么不问我这一年怎么断了音讯呢?甚至没告诉她我搬家了?
她不想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她而言这并不重要?!
因为她在另一个国度,也早已有了情人,所以没有空想到我?!唯有在回到台湾时,才记起了还有我这个人?
好几次话都来到嘴边了,我--是不是她留在台湾的备胎情人而已呢?
如果是的话……也没关系了,如果她真的有另外一个情人就好,那么当我正式提出分手,便完全无需感受到任何的罪恶感和歉疚……可我始终没问出口。
她欠我的,我不会要她偿还,因为--都过去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这段期间我的确一方面跟妻子讨论婚礼事宜,一方面也跟她腻在一起。
说也奇怪,当下是决心要分开,不再在意一切时,所有的事情会看得更清楚。
当我跟她提出分手时,就是清楚的知道--时候到了,该开口了!
那一天,天气好得惊人,就如同--初见到她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的天空并不蓝,只是普通的蓝,更不会让我目眩,产生不真实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