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战战兢兢的敲门,敲门声连苍蝇都吓不走,步惊奇实在看不下去了,“既然要道歉就有诚意一点,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敲门要敲到几时?就给它用力……”使劲一敲──
“砰!”脆弱的老门应声寿终,结束他风中残烛的晚年,空气中弥漫著灰尘和腐朽的霉味。
步惊元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赶紧拿出手巾捂住口鼻,“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搞破坏的?”
步惊奇爬了下发,不好意思的干笑,“这是意外,我怎么知道这门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步惊元瞪了他一眼。
“别瞪我,快进来。”他拉著身体紧绷的步惊元进屋,一面吆喝,“小叮铃、小叮铃!ㄟ,她好像不在,桌上都有些灰尘了,看起来好像好几天没人住,该不会是她已经搬走了吧?”
什么烂房子,才几天没住人,就有灰尘。
“闭上你的乌鸦嘴。”步惊元心神一凛,慌忙的在屋内四处搜寻,空荡荡的屋内根本没人。难道她真的搬走了?!想到这,没由来的,惊慌扯痛了他的心脏。
她会去哪了?
这时候烦人的手机响起,回荡在冷清的屋内,他忙不迭的接起,懊恼的低咒,“该死的,不管你是谁,这个时候别打来烦……”
“惊元……”闻声,他身子倏地一僵,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打电话给他。
她慵懒温柔的语调从话筒那一方幽幽传来,“我知道你很讨厌听到我的声音,但,你终究是我儿子。”
没错,就是他那位抛夫弃子的母亲!
“废话少说。”冷冰冰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是谁打来的?步惊奇无声的以唇语询问。
步惊元没理会他,内心因为这突来的电话而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自己是恨她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
曾经,他多渴望她只是迷失了,并没有离开,但,日复一日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失落,听著她对记者们说她已经离婚,以前的婚姻是个错误,她很庆幸能抛开过去的一切……那一刻,他才深深明了,他的母亲不会回来了!
只是这回她为何出现?
“前一阵子有你的绯闻,连在纽约的华人杂志上都看得到你的消息。”她不隐藏对他的关怀。
杂志上报导他和一女子出双入对,女子还有个可爱的绰号,叫小叮铃。
步惊元口气不愠不火,“我相信狗仔队更偏好阁下的丑闻,亲爱的母亲。”
柳梦月轻笑,“你那张嘴还是一样犀利如刀。”
“是母亲?”步惊奇轻声询问,“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你?”
步惊元送他一个白眼,一边冷淡的对电话道:“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神通广大的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但,我现在没空理你……”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亲亲小叮铃的下落?”
“你说什么?!”他音量陡地成了高分贝。
“这是你身为一个儿子该对母亲说话的口气?”
“她呢?”
柳梦月斥责,“你的态度就不能温和一点吗?我好歹也是你的母亲,我知道当年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我现在想弥……”
“废话少说。”
她幽幽长吁了口气,“我在高雄演奏会结束后,搭机刚到松山机场时,好像看到她,背影很像,但并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她跟著一个陌生男子坐上加长礼车离去……对了,我想起那个男的是谁了,是日本神宫家族的年轻社长神宫弥彦,他曾参加过我在日本的演奏会。”
她跑到台北去了,还跟那个居心不良的神宫弥彦在一起?!步惊元眉头深锁,胃里一股酸直涌上喉咙。
“怎么回事?”步惊奇低问。
步惊元没搭理他,蓦然想起季雅苓曾在他手机留言,她的好友路美玲刚从埃及回来,莫非她是搭飞机直飞台北去见朋友?
“你为什么不早打来?”
“反正你也没当我这做母亲的是一回事,我又何必多管闲事,也许我不该打这通电话。”叹息声中隐藏著凄凉和感伤,令步惊元的心脏揪紧了下。“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这失职的母亲……”
步惊元抿紧唇瓣,内心挣扎著。
就算她遗弃了他们,她终究是生下他们的母亲,含辛茹苦的扶养他们长大,而且当年的错,错不在她,只因为造化弄人,母亲深爱著父亲,可彼此个性太好强,宁可维护女人的尊严,也不愿让别人看出她内心的世界,加上她身为名门之后的骄傲,使她无法原谅父亲的出轨,于是选择离开。
其实说起来,当年谁都没有错,母亲也是政策联姻制度下的受害者……
“妈……”不自觉中,艰涩的字眼缓缓吐出口。
柳梦月惊喜交集,眼眶湿热,以轻松的口气来掩饰激动的心情,“我该痛哭流涕感激你终于承认我这母亲了。”不讳言,当听到暌违十数年的呼唤,她内心是五味杂陈的。
步惊元意识到脱口而出的呼唤已来不及咬住舌头,粗声粗气的低吼,“你别太得寸进尺。”
柳梦月笑了,这才像她的孩子。“还有,那个神宫弥彦似乎对我的未来媳妇有意思,你要注意一点。”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随手将花塞给身旁仍一头雾水的步惊奇后,头也不回的冲出门,收接之际,还传来她温柔的关爱──
“快去追吧,别让我的媳妇跑掉了。”
“ㄟㄟ,惊元,你去哪?”步惊奇追上去。
“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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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艳阳不输中部,明明是秋意正浓,却酷热如夏,热得柏油路面仿佛蒸出水气,喷腾的热度几乎要把人烤焦。
“美玲,别说了。”早知道就别将自己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一切坦白告之。季雅苓无奈的深吁了口气。
此刻,她们走在热闹的东区商圈行人步道上闲逛,到处都是人,像是台北人全都聚集到此一样,还有拿著旗子的观光团。
“你为何不想办法找到他问个清楚呢?”
“问题是我根本就找不到他。”逛入一家精品店内,她漫不经心的看著衣服来掩饰自己心情黯然。
“你不会杀到他老家呀?他老家的资料我也给你了啦。”到他位于台中山区的别墅老家,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不敢。”她面红耳赤。
“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是他认定的女友耶,你找他有什么不对?就算是误会也该解释清楚,何况你的初吻都被他夺去了……”
“美玲,别这么大声嚷嚷。”来不及捂住好友喋喋不休的嘴,季雅玲感觉耳根子发烫,羞窘得不敢看周遭异样的目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抬头看看橱窗外,我们左斜前方三十度角的休闲椅上。”
顺著她所说的视线,一对对情侣正坐在椅子上相依偎,且还有情侣更不顾旁人的目光,Kiss得火热。
看得季雅苓脸红心跳的赶紧收回眸光,呐呐的低语,“美玲,你怎么叫我看人家接吻?”
“拜托,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种事在国外早见怪不怪,我还曾看过国外有人就当街吻到难分难舍,随便找个草地就开始嘿咻起来,台湾民风还算保守的咧。”
“嘘……”季雅苓发现精品店内的顾客都在对她们投以注目礼,她赶紧扯了下好友的袖子,尴尬不已,“你别说那么大声,大家都在看了。”
“有什么关系,他们看我是我身材好。”路美玲自信的回眸一笑,举手投足艳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