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好意思地,「是不用,我领悟力还不错。」
「那好,你叫我有什么事呢?」
他笑嘻嘻地。「我正在表演,捧个人场吧。」
现场这么多人,哪里需要她来捧场呢,太抬举她了。
仔细一瞧,依农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人群中心,成了注目的焦点。
有些不习惯地,她退后一步。「不了,我还有事,再见。」
叶予风没能留住她。人群已经开始鼓噪起来,他只好回到表演台上,打了个PASS给打鼓的阿东,一伙人重新表演起刚刚唱到一半的曲子。
纳闷起自己刚刚在她眼中所看到的矛盾。
她,跟他所认识的人似乎都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还没有找出来。
第三章
颜依农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下午在书店里帮忙将新书上架时,她忍不住偷偷想象,假如这是她自己的书店,那该有多好?
但是她不会卖这么多昂贵的上课用书,她会卖精致一点、稀罕一点的书籍。也许是绝版的罗曼史,也许是有作者签名的头版书。
那会是间很有情调的小书店,也许她还可以在店里煮咖啡,让每个经过书店的客人都会忍不住走进店里来,然后在书架的小角落发现一本寻遍天涯却一直找不到的珍贵书籍,眼中透出意外的惊喜。
她想她会喜欢那种感觉。
一只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依农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圆面孔的男人。
「小颜,美芳说她晚上临时有事,妳能代一下班吗?」孔昭德问。
排得满满的时间表立刻在脑中浏览过一遍。「可以。」她说。
「那好,我钥匙就交给妳了,今天妳自己关店,应该没问题吧?」
颜依农点点头微笑道:「没问题。店长,你先回去吧,今天是你女儿生日对吧?」
他蹙起眉,突然有点语重心长地说:「每年都过生日,今年要这个,明年又要那个,我送的礼物一不合意就要发脾气,当父亲还真不容易呀。」
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挂着微笑。「但你还是很爱她的,不是吗?」
圆脸上的苦恼顿时消失了。「是啊,没错,谁叫我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
「那真好。」带着三分羡慕的,她说。
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孔昭德突然好奇地问:「小颜啊,如果妳是丫丫,妳会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颜依农来应征店员是一年半年前的事了,一年半来她一直很认真,但是她也很静。孔昭德这时想起,才发现自己似乎还不很认识这个年轻的女孩。她一点儿也不像时下的大学生。她的个性里有一种很难形容的稳定。
「礼物啊……」依农微微偏着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我想,只要是我爸爸送的,我都会很喜欢吧。」
「啊,那妳爸爸都送妳什么东西呢?」
依农脸上表情突然出现了一抹哀伤。「我从来都没有收过他的礼物。」心里加上一句: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记忆里,她只有母亲。父亲在她的生命里,一直是缺席的。
摇摇头,她笑了笑。「丫丫真幸福,我如果也有老板你这么好的爸爸,大概什么礼物都不会想要吧。」
第一次,孔昭德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孩,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感觉。
错不了的,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稳定,像是盘石一般,但她的心也同时有一些封闭。当所有人都欢快地大笑着时,只有她的心影上仍然有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觉得,她该去谈场恋爱。
这么年轻的她,爱,是可以治疗一切的。
但是颜依农没有时间谈恋爱,她忙着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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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她不再那么迫切地需要金钱。当脚步缓了下来,颜依农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总在千帆过尽,蓦然回首,才会发现自己曾经错过什么。
而她错过的,实在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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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予风窝在赁租的小公寓里,看着他一群死党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椅子上、地板上,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地上到处是啤酒罐和烟蒂,窗户锁得死紧的房间里充斥着前一夜狂欢的气味。
他揉揉脸,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让新鲜的空气随着风吹进来,吹醒他的脑袋。
昨晚,阿东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
好兄弟咩,舍命陪君子是应该的。所以他们喝了一整晚的酒。然而他怀疑这对未来会有任何帮助。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上一回发生类似事件时,他就该有所觉悟,事情会没完没了的。阿东太花心了,女孩跟他在一起都不长久,而他弥补失恋的方式是再寻找下一个猎物,恰恰好他英俊的外表总是能吸引许多贪恋外貌的女孩,因此他的情伤,其实好得非常快。
尽管予风不欣赏他对待女孩子的方式,但是他们在高中时期就认识了,组团也是那时候就延续到现在的事,几个团员都挺有默契了,这匪浅交情更是无法撇清的。
但他就是开始对这样的日子感到有些厌烦了。
其它人还在睡。依照惯例,不到下午,他们是醒不过来的。
这回他意外地在早上清醒过来了。简单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物,正好赶得及去上第二节课。
呃,又是第二节课。的确怪不好意思的。
这回他悄悄从后门溜进教室里。
久别重逢的同班同学在看到他时,都露出意外的表情,足见他有多「常」出现在这间教室里了。
如果告诉他们他是这所知名学府的法律系高材生,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
但他确确实实是法律系的学生。
走这一行的人,将来不是成为法官一类的执法人员,就是拿着律师执照成为一条吸血虫。简单来说,是个好出路。但如果他真的有心的话,应该现在就去补习班报名,因为这样通过国家考试的机会会更大。
众所周知,教授在台上讲的,不过只是理论而已。理论在考试时是派不上用场的。然而他偶尔还愿意听听这样的课,与他至今仍然对自己有些茫然的未来有关。他始终无法打定主意是否要赌上一生走上法律这条路。
他的父亲是高等法院的法官;他的母亲是知名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他的哥哥已经通过国家考试,刚成为新任的地检署检察官;他的姊姊则是律师界的明日之星。
他的家人自然也期待他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然而叶予风却始终无法决定自己是否真的适合。他不讨厌法律,背起条文来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他跷了不少课,也被当掉了不少课,这两年的成绩总在二一边缘徘徊,再这样下去,他大概得念到大五,甚至大六才能毕业。
他知道他该收收心,好好念点书了。用功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是能在四年内顺利毕业。可是毕业以后呢?他真的想去当一名律师或是法官,或者是从事任何与法律沾上边的事业吗?
说真的,他不确定。
台上的教授正在讲解一桩民事判例。
他没有记笔记,只是尽量记在脑子里。他有着绝佳的记忆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跷了那么多课还能平安过关的原因。(被当的那些课多数是要求出席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