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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无漪与斐知画,说主仆不算主仆,但是斐知画替曲无漪工作,只要曲无漪付得起他要的价码,任何事,他都愿意替曲无漪做。而月下是曲无漪手下书肆的专属画师——专司春宫秘画。

  只是月下不清楚曲无漪与斐知画竟是旧识,当然更不清楚远处有两个男人正对她指指点点,商讨着将她清蒸还是红烧。

  「她如果主动开口约我一块进西厢,我是不反对在那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不出门。」可惜这只辣猫儿只会指着他的鼻尖,说她不属于他——呵,她不知道她那模样有多可爱,她越跳脚,他就偏越不愿顺她的意。她不属于他?不,她只是「还」不属于他,这不过是代表——时候未到。

  「你直接拿『合欢符』用在她身上不就得了,包她立刻就往你身上蹭,说不定你连动手都不用,她自个儿就脱干净等你宠幸。」比十斤春药还有效。

  斐知画挑起剑眉,「说到『合欢符』,爷,上回您不是向我讨了一张去试,结果如何?您……得逞了吗?」露出打探的趣笑。

  不问还好,一问便让曲无漪双眸凝起怒意,嘴里那声冷哼可是清晰可闻,自椅上坐直身。

  「『合欢符』失效了?」斐知画没等他回答,再问。光看曲无漪的脸色也知道「合欢符」没让大少爷他尝到什么甜头。

  「我怀疑你的『合欢符』是男女有别,下回你在画符时,恐怕得注意一下。」曲无漪咕哝抱怨。

  「男女有别?难道您将『合欢符』用在自己身上?若是如此恐怕很糟,该符若下在女子身上,会让女子抛弃矜持,风骚冷艳地向男人求欢;但若下在男人身上……则会让男人变成一只禽兽——」扑杀出现在眼前任何一只移动的雌性生物。不过如果眼前只有雄性生物,也是极有可能错杀……

  斐知画顿了顿,明知故问,「还是,您将『合欢符』用在……男人身上?」

  曲无漪加上一个下了「合欢符」的男人?那不等于曲无漪有可能是那个被「错杀」的雄性生物?听起来好悲惨,也——好有趣。

  「啧!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曲无漪恼羞成怒,一掌差点拍碎他坐的栲栳圈椅。

  「因为上回给您『合欢符』,我可是收了您的赏赐,若我领了赏,而您却没有尽兴,知画这赏就领得名不正,言不顺。」嘴里的话说得光明磊落,实际上也不过想多探一些笑柄来听听。

  「斐知画!你再问!你再问我立刻叫人把月下那丫头推进湖里去!」无法容忍被人调侃,曲无漪变脸!

  「慢慢慢慢——爷,是知画惹您生气,何苦迁怒到月下身上?」斐知画明白曲无漪是说到做到之人,他要是再造次,现下在湖畔戏水的小姑娘真会被推进湖里,而他记得她不会泅水。

  「因为我知道要对付你的唯一罩门就是她,把你打个半死的效果恐怕没有赏那丫头一巴掌来得有用!」曲无漪完全掌握住斐知画的弱点。

  「好,知画不问,绝口不再提,您就高抬贵手,别为难月下。」

  「哼。」曲无漪达到威胁的成效,满意了。

  「还有一件事,也要求爷帮忙。」

  「什么事?」

  「您知道月下时常到瓦子院去绘春宫图这事吗?」

  「知道。」他上回带着几个书肆的对手上瓦子院去谈瓜分利润的大事,竟然从房里的绢画后头瞧见月下鬼鬼祟祟,他才知道这丫头做了什么好事。

  「那么请您多派些人去瓦子院里保护她,扮成鸨儿、扮成狎客都好,省得哪一天她又遇上图谋不轨的男人,我怕没人护着会出事。」斐知画一想到日前她让酒客缠着,若非他在场,恐怕她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无法时时刻刻跟着她,想在她身上下些保她平安的秘术,偏偏她防他像防贼一般。

  「你干脆将她绑在你腰上最安全。」这么护着她做什么?月下那丫头这么精,又不是什么易碎的瓷瓶,捧在手里怕摔着!

  「我会让她自己缠我缠得不肯放。」

  「准备要用『合欢符』了?」

  「爷,我最厉害的秘术可不是区区一种『合欢符』。」斐知画意有所指地笑了。以画师为虚表,实则靠秘术的他,只消一笔一纸,就足以呼风唤雨,合欢符这玩意儿,不过他是替曲无漪想出来的游戏,让他大少爷开心开心,曲无漪还真当他没其他本事吗?

  对待月下,若不能得到她的心甘情愿,那岂不辜负了这些年来等待她绽放成美丽花朵的日子?

  他可以用秘术来操控人心,独独对她不行,他不需要一个因为秘术而爱上他的月下,他更不容许——在他为她掏了心肺,竟只能靠着秘术得到她的回应?不,他不允许!

  他美丽的花儿必须为他而开,而不是由他将花苞一瓣一瓣强硬扳开。

  「喂,有什么好东西也拿一份给我,可别藏私!」曲无漪只差没伸手向他索讨。

  「原来爷也有一个搞不定的冤家呵。」斐知画取笑着。

  曲无漪脸色一冷,「曲练,把月下推进湖里去!」

  「哈啾!」湖畔边的月下机伶伶打了喷嚏,不知道有人正在谈论着她,她揉揉鼻,卷上膝头的衣裙被两只拍打水面的莲足所溅起的水珠给弄湿了。

  「是玩水玩太久了吗?可是不冷呀……」她嘀咕自语,浑然不知自己成为两个男人商谈的主角儿。

  斐知画收回远远透着窗棂凝望她的目光。

  「爷,回归正题吧,您找我来,自然不是想看我绘墨画,是不?」以他与曲无漪相识多年的情分认识,他知道曲无漪没有此等画瘾。

  「我没这么雅的兴致。喏。」曲无漪也不陪他胡扯,将手中一册蓝皮书搁放到桌上。

  「《幽魂淫艳乐无穷》?这不是爷的书肆里最卖钱的那册淫书?」斐知画大略翻览,他知道里头的春宫插图是出自月下之手,为了她的图,他可是本本收藏如宝。

  「那本不是从曲家书肆印行发售。」曲无漪说到这个,眉头皱起。

  「不是爷的书肆印行?盗印?」斐知画也不傻,一点就通。

  「没错,就是那些没让写书的天香巴着腿吵闹、没尝过天香丢砚台时砸破脑袋、没爆着青筋忍住想掐死天香的冲动,却在《幽魂淫艳乐无穷》问世时顺手买了一本书,然后大量复制的无耻盗印商!」曲无漪能容忍任何一本书被盗印,就是《幽魂淫艳乐无穷》不成!不单因为它最卖,更因为它从完稿到成书,是他费了多大心力、咬疼多少回牙关而换来的!

  「爷的意思是要我找出无耻盗印商的所在?」斐知画摸透曲无漪的想法。

  「没错,用你的秘术找出他们,我让人去抄了他们!」这就是曲无漪找他来的正事。

  「这并不难。」斐知画拿起盗印的《幽魂淫艳乐无穷》,将书皮撕下来,接着咬破指腹,以笔尖沾了些血。

  「我也知道对你并不难。」曲无漪看着他在书皮上画了些无法瞧懂的符咒,将书皮摺成了纸鸟。

  「我只负责做到这样,至于后头的事,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无法替爷效劳。」他将纸鸟交到曲无漪手上。

  「手无缚鸡之力?」曲无漪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玩笑,「像你这种杀人不用刀、伤人不见血的秘术师说出这几个字,真令人觉得胆寒。」

  斐知画,人如其名,他太了解绘画,不仅止是他善画,而是他将画的精髓发展至极致,他画出来的画有灵性,绘人是人,绘仙成仙,也因为太有灵性,他画出来的人物像有魂魄,而当他画完一幅肖像,再亲手将画撕破,异常巧合地,那残缺的肖像本人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以任何方式丧生。斐知画总是淡淡一句「只是凑巧」带过,只不过曲无漪更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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