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四根银针不是殇月所有,否则无法证明殇月的无辜;而可恨的是,他该死的笃定这是殇月的银针!
为什么!?只因为娇凤得罪了她吗?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应该啊……
应君衡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她作了一个恶梦。
昨天夜里,她作了一个恶梦,梦里,她看见自己亲灵咒杀了那个恶言讥讽她的姑娘。
今天早上,她在浑身冷汗中惊醒过来.更诡谲地发现自己的银针不见四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今日一直坐在屋里沉思,还是想不透。
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吧!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失落的银针,又该怎么说呢?
她一整天精神都很恍惚,为了这件事而困扰不已。
下午,她静静地坐在檐下凝思,整个人宛若木雕般动也不动。
“殇月。”
应君衡直走到她身旁、出声唤她,她才回神。
“君衡,你来了……”殇月见到他,很快地站起身来。“我想跟你说……”
“你的银针呢?”
“呃?”
“我想借你的银针一看。”
殇月见应君衡的神情凝重,且言行奇怪,心中实在不免犹疑,但她不想违逆他的意思,便取出仅剩的三根银针交给他。
“其他的呢?”应君衡见银针仅有三根,神色顿变,俊眉微微皱起。
“不……不见了……”殇月见状,心中疑惑更甚。“怎么了?”她问。
应君衡不答,只是痛心疾首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什么?”她做了什么?殇月着实不解。
“为什么要杀了娇凤?”他实在很不愿这样指控她,但事实摆在眼前。
“我?”殇月惊诧地瞪大双眼。“我没有!”她连忙否认。
应君衡将怀中的四根银针拿到她面前。“证据确凿,你怎么说?”
殇月愣愣地望着那四根确实属于她的“泣魂针”,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可是……我真的没有……”
“你还不承认?”应君衡痛心到了极点,万万没想到殇月竟会这样。“娇凤是在你的居处外受害的,致命凶器是你的银针,而她昨天确实也来找过你。这样你还能狡辩吗?你说啊!”
“我……”殇月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境。
她能说什么?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啊!何况,连应君衡都不相信她了,就算她确定自己没有杀人,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相信啊!
可是难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咒杀了那位姑娘吗?她不清楚,她不知道,应君衡的怀疑让她也不想相信自己了……
她颓然地靠回墙上,不发一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冷着声音问,内心深处却在泣血。
“你都定了我的罪,我还有何话可说?”殇月低垂着头,幽幽地说过。
他竟然不相信她,一来就要过她认罪;她跟他解释什么,他还会听吗?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辩解自己的无事,如今的君衡更不会相信……
“那你是认罪了?”应君衡痛彻心扉,却仍是逼自己以最冷漠无情的态度对待她。
殇月依然头也不抬。“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她的声音微弱无力,有一种哀伤的意味。
“很好……”应君衡心痛凄然地一笑,撂下一句话:“我看错你了!”随即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殇月才抬起头来。
“君衡……”她悲凄的眼眸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唔……”猛然一阵心痫,让她禁不住地捧心颦蹙,口中忽然涌出大量的鲜血……“咳!咳咳……”
她开始剧烈咳嗽,刺目的鲜血随之咳出,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
“小姐、小姐……”邵婆婆闻声连忙赶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姐,你怎么了?振作点啊!小姐!”
“君衡……”殇月眼泪落了下来,在一片血泪中低声唤着她所爱之人的名字。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 * * * * * * *
和殇月决裂之后,应君衡的日子沉浸在一片伤痛和哀戚之中,仿佛在一夕间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但尽管如此,身为娇风郡主未婚夫的他,这些日子还是不得不强振精神,在睿王府协助料理娇凤的后事。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阴毒的女子,可是却不由得要为一件事而烦忧不已——他们之间究竟该怎么办?
他不想这样无情地对待她,毕竟殇月是他挚爱的人;但……她真的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他要怎样原谅她?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他以后该怎么办?忘了她?假装自己从不认识她?还是继续仇视她?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可能忘了殇月,也不可能将她杀害娇凤这件事当作不曾发生。一切都回不了从前了……
可是,就这样对殇月弃之不理,他心中实在万分不忍……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睿王爷难忍丧女之痛,对杀害娇凤的凶手恨之人骨,派人四处侦察,表明绝不善罢干休的决心。他们也曾经怀疑过嫌疑最大的殇月,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恨殇月手段残冷无情,他不能原谅她,不过他也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替她隐瞒她所犯下的罪愆,算是他对她最后的一点情义吧!
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原以为他们会有很好的将来,如今……唉!为何殇月竟会犯下这种错误?杀害一个幼稚不懂事的无辜少女,让他纵想原谅她,也无从原谅起……
应君衡坐在睿王府的厅堂上,镇日眉锁忧容、愁颜不展。
前来吊唁的宾客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为了娇凤郡主之死而伤悲,倒时常来安慰他。
一日,负责法事的玉清真人在空闲时候,一如往常地走来和地说话。
在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之后,玉清真人渐渐提起一件事——
“我看过杀害娇凤郡主的那四根银钉,感觉得出有鬼气……”
应君衡闻言,神情顿变。“真人看出了什么?”
玉清真人沉吟了一下,看四周无人,方才低声说这:“依贫道看,和九公主脱不了关系。”
他知道了!?应君衡心中一震,立刻站起身来,向王清真人躬身长揖——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但求真人代为隐讳,在下不胜感激。”
玉清真人连忙将他扶起。“不敢、不敢,小王爷请坐,贫道还有话要说。”
应君衡见说,依言回座。
“见小王爷如此,莫非你也以为此事是九公主所为?”
“难道不是吗?”应君衡痛心地说。
“起初贫道也以为如此,但贫道没有立刻明说,是因为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什么?”
“无庸置疑的,这四根凶器是九公主所有;但这样并不能证明杀人者就是九公主。”
“可是,不是只有殇月才能操控这些银针吗?”
“原则上如此,但实际上……”
“怎么样?”应君衡连忙迫问。
“有一点贫道感到很奇怪。照理说,如果当初控御这些银针杀人的是九公主、那事成之后、银钉应该会自动飞回九公主身上才对。”
“为什么?”
“这种银针可以受人操控,是因为九公主封印了听命于她的恶鬼在其中,任务完成之后,这些恶鬼需要九公主解除银钉上的封印,所以—定会立刻回到九公主身边,否则难逃被炼化在银钉中的厄运。”玉清真人解释地说。
“可是娇凤尸体被发现之时,银针钉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