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坐起来,梭巡屋内一遍,发现这屋子很简陋。
太好了!屋子里没有其它人,那不就代表她可以随时走掉吗?
她的脚才刚沾地,又犹豫起来──如果就这样走掉,对救她的人连一句感激的话也没说,这样太不礼貌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
左雾雾抬起头,「啊──」她惊得大叫,「是你!」他不就是当时想杀她的人吗?
铁燹翻翻白眼,真想拿手中的馒头塞住她的嘴。
「啊──」左雾雾持续尖叫。
「闭嘴!」铁燹沉声一喝,很满意地看到她闭了嘴。
她的大眼盛满惊惶,可怜兮兮地咬着唇瓣,努力不让眼泪滑出眼眶。
铁燹把馒头丢到她面前,「吃吧!」
左雾雾却不敢接过,「我……我的灰灰呢?」他会不会想把她毒死?
「谁?」铁燹拧紧眉,对她的话有听没懂。
「就是那只小灰兔啊!」她倏地睁大眼,「你、你杀了牠对不对?」她长长的羽睫湿润了,「你为什么要杀牠?我说过请你放过牠的啊!」
听听她的口气,活像他杀了个人似的!
铁燹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左雾雾缩起身子。
「那边!」铁燹用下颔指指床的一角。
只见床角缩着一团小小的、灰灰的东西,不正是她的小灰兔吗?
「灰灰!」左雾雾高兴地把小兔子抱在怀里,「灰灰,你还好吗?有没有着凉呢?」她嘘寒问暖着。
铁燹对她的善良──或者该说是愚蠢,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希望她尽快离开。
「吃了馒头妳就走吧!」短短时间的相处,铁燹已能确定这女孩跟麻烦脱不了关系。
左雾雾无助地看他,「我不知道回家的路。」
闻言,铁燹几乎要忍不住火气大骂了,她看起来不傻,年纪也不算小,居然连回家的路也不认得?
看吧看吧!就知道她是个麻烦!
铁燹口气不耐地道:「妳家在哪里?」看能不能在最近的地方丢掉她。
左雾雾张了张口,又顿了一会思考着。「我──我要留在这里。」
「什么?」铁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杀我的灰灰,所以我要报答你。」爹娘教她作人要懂得「报恩」。
铁燹漠然一笑,「报答我?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掉这只兔吗?」他站起来,挺拔的身躯显得强悍与傲然,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人似的。「因为妳当时死命抱着牠,我根本掰不开妳的手。」
什么意思?左雾雾一脸的困惑。
「我只想把牠宰了来吃而已。」铁燹好心地解惑,笑得邪恶,就等着看她吓得拔腿就跑。
但她只是呆了呆,「可是、可是你还是救了我啊!」她只是要报答他而已,他有必要把气氛弄得如此紧张吗?好像她在勒索他似的。
铁燹笑得更冷了,讥讽道:「我救妳?我是看妳的衣着不错,所以才带妳回来,脱了妳的衣衫首饰拿去典当。」
左雾雾慌忙低头一看,果然!她的衣衫与首饰都不见了,身上穿的是件打了补丁的旧布衣。
她的脸立即涨得红红的,「你、你、你不要脸,你怎么可以脱掉我的衣服!」她急得直骂,还差点咬到舌头。
她是闺女啊!还未成亲的,居然让一个男人看尽了,怎么办?据她所知,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两个下场,一是嫁给看了她身子的人,一是自尽。
两样她都不想啊!
她的羞怯与懊恼让铁燹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的他又拧紧眉。
「妳哭什么?」铁燹发现她开始掉泪。
「你……你看……了我的……身子。」左雾雾哭得喘不过气来。她连哭的自由都没有吗?
「不许哭。」是哪个白痴说美人梨花带雨的很美的?铁燹只觉得心烦。
「我……我……」她也不想哭啊!但她伤心嘛!左雾雾红着一双眼,哽咽的无法把话说出来。
「我没有看妳的身子!」铁燹没好气道,「我是叫隔壁的王大嫂来替妳换的。」他厌恶女人的眼泪,尤其是如此容易就流出来的廉价眼泪!
左雾雾停止哭泣,泪眼模糊地望着他,「真、真的?」
「吃完馒头就立刻给我走!」铁燹觉得跟她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生命,他交代完就往外走。
「不、不──」她急急地奔到他身边,不料裙襬太长,她不小心踩到裙襬,整个人往铁燹身上扑去,「啊──」
铁燹忍受着她的尖叫,讶异于自己居然没将她直接丢出门,看来他的自制力与忍受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更上一层楼。
铁燹扶着左雾雾。她真的好小,只及他的胸膛,从上看下去,她就像她怀中所抱着的小灰兔一样,娇小而纤弱。
「如果不想吃馒头就走,请便。」铁燹让她站好后,才道:「我会派人送妳走的,妳只要跟他说一声妳住哪就行了。」他以为她是因为迷路才追上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摸摸鼻子,刚才冲力太大,鼻子撞上他的背,还痛着呢!
铁燹不耐烦地说:「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左雾雾总算畏畏怯怯地把心里的话一次说清楚,「我想留下来。」
铁燹真想打破不打女人的惯例,痛扁她一顿。磨尽他的耐性之后,她竟然还是要留下来?好,她想留下来,他就如她所愿!
「好,妳想留下来就留下来,」铁燹的火气不知打哪来,「妳可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作人就该是这样,先生和爹娘都有教,她都有牢牢记住喔!
「好,我带妳去看看环境。」铁燹粗暴地拽着她往外走。
左雾雾被他用蛮力推出门,差点摔倒,踉跄几步总算站定,也看清了他所说的环境。
这是一座小村落,一眼便可以看尽几十户人家,每间屋子都很简陋,除了她身后的屋子是由石块砌成,其它都是用木头和稻草搭成。路过的人们都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她。
左雾雾倒抽口气,因为每个人都是如此的瘦削,眼睛无神,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从此她就是我的奴仆,」铁燹傲然宣布,「妳叫什么名字?」他冷淡地瞅住她。
她愣了愣,「我只是要报答你,没想要当你的──」奴仆!最后两个字在他凌厉的瞪视下咽回她的肚子里。
「是妳自己要留下来的,我可没逼妳,」铁燹凑到她面前,冷冷地凝视着她,「现在妳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他吐出的气息没有一丁点温度。
左雾雾无措地望着其它人,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但所有人的目光仅仅只是好奇罢了。
「名字?!」铁燹发觉她是专来折磨他的耐性的,开始怀疑他所作的决定是否正确。
「左雾雾。」左雾雾几乎哭着说。
「我叫铁燹,是这村子的村长。」铁燹介绍完毕,又道:「以后我叫妳做什么,妳就做什么,明白吗?」
左雾雾眨眨眼、瘪瘪嘴。
铁燹知道她又要哭了,于是警告道:「妳敢哭试试看!」
左雾雾委屈地含着两泡眼泪,忍住了。
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亏她刚刚还以为他并不是这么坏呢!这下怎么办?原本她是打算报答一下他而已,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想要她一直留在这里,作一辈子的奴仆。不行哪!她还要回去和亲人团聚,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啊!
不知道跟他说道理,他会不会听?
「那个,我──」左雾雾怯怯地开口。
「妳再啰唆一句,我就把牠煮了吃!」铁燹凶狠地指着她怀中的小灰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