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左雾雾原本忍住的泪珠倾泻而下。
「我根本没有长大。」左雾雾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微微发抖的身子明白告诉铁燹,她有多么伤心。
她根本没有长大,她只是爱上他罢了。何况如果长大就得失去他,她为什么还要长大呢?她为什么还要学会管理村子?她所谓的长大,只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呀!
而最最不可明白的,是她明知道他这么坏、这么冷淡,居然还是喜欢上他,毫无道理可言,就这么一头陷进去了。
但她得到什么?他的离开、他的无情……
「不要哭。」这句话已经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左雾雾吸吸鼻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的眼泪嘛!」
「我是讨厌。」铁燹违心道,她不知道,她的眼泪是会让人心疼的。
左雾雾擦干眼泪,离开他的怀抱,勉强对他挤出笑,「我们回去吧!」
铁燹凝视她良久,最后,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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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在左雾雾家住两天的左霜霜,在与狄烈一番口舌大战之后,气愤地走了。
左雾雾没留她,一是因为她心情本来就不好,二来霜霜跟狄烈吵得实在太厉害了,让她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送走霜霜,左雾雾转回家时,见到铁燹走进狄烈住的木屋里。
他们一定又是有什么话要说了。这几天,铁燹跟狄烈经常躲在一旁低声交谈,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秘密。
不过,左雾雾现在有些清楚了,他们一定在讨论什么时候要离开。
想到这点,她心里又是一阵苦涩。
旋过身,她走进自家。
午夜时分,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左雾雾一个人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帐顶。
三更了吧?但铁燹却还没回来。难道他们决定今天晚上就走吗?
这个念头让左雾雾不安起来。她连忙坐起身,望着另一张空空的床发愣。
窗外的月光如水银一样,流泄进铁燹睡的那张床的床头,茫茫白光,感觉多了几分寒意。
左雾雾轻盈地跳下床,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让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找铁燹;或者更正确地说,她要知道铁燹与狄烈的秘密!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扇窗下,屋内还透着荧荧烛光,看来两人还在交谈,不过声音太低了,听不太清楚。
左雾雾小心往上探,让耳朵贴着窗沿,紧强的屏住呼吸。
此刻在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非礼勿听」的礼教,与想知道铁燹的秘密的冲动让她陷入天人交战,正当她犹豫着听不听时,声音却钻进耳。
「皇子,你要什么时候定呢?现在的情形越早走越好。」狄烈说。
左雾雾一听,耳朵都竖起了,哪里还管得了道德是什么东西。皇子?她有没有听错呢?这可是很高贵的称号耶!
铁燹沈吟半晌,「三天后吧!」他咬牙道,既然迟早要走,早点离开对他与雾雾也是好事一桩吧!
「那你怎么跟夫人说呢?」狄烈问。
铁燹无奈地一笑,「你要我跟她说什么呢?」
「说实话。」狄烈一直不明白皇子为什么不对夫人说出真相。「你就说你是个皇子,现在要回去继承王位,不就行了吗?」
「是啊!我要回去继承王位,但皇妃之位却不会是她。这种话你要我怎么说?何况这次回去,有多少变故也不知道,我也不一定能顺利坐上王位,」说到此,铁燹冷笑,「说不定,这又是一次谋杀罢了。」
狄烈静默一会。「但现在陛下已驾崩,皇妃不过是个弱女子,现在让你回去的呼声很高,皇子你应该要好好把握,把以前失去的都要回来。」他顿了一下,「只不过,夫人就太可怜了一些,毕竟她是无辜的。」
如果皇子要当陛下,他的皇妃就不可能是个平民女子,还是个大明朝的汉人,这是不被允许的。但是,谁能无情?相处久了,他也深深体会到左雾雾的善良纯真,真不愿伤害如此一位美好的女子啊!
就是因为她,他才迟迟不下定决心回去的。她的影子早已无声无息地入侵到他的四肢百骸;她的一颦一笑也紧紧地扣住他的心,让他无法面对她受伤的眼眸,和她痛苦的表情。
但,他身负重任,他的人民需要他回去哪!
铁燹咬咬牙,「我们不要去管她了,三天后,我们就定。」
狄烈看他一眼,「夫人和这里的村民都不管吗?他们才刚刚有点起色。」
「雾雾会照顾他们的。」他当初娶她的用意就是如此。为什么他在此五年了,村里仍然如此贫穷呢?因为他从来没有尽过心。
五年前,他身受重伤被村人所救,虽然答应了要当他们的村长,但他对村人仍然抱着很大的怀疑心,很不信任他们。或者该说,在他被剑刺人心窝的那一刻起,他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直到后来,他发现村民对他是真心的,而他也从颓废仇恨之中,再一次看到光明与重获信心。正当他想要回报他们时,终于联系到以前的忠心部下,狄烈。
于是,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也知道他不能为村人做太多事时,左雾雾出现了!
他看中了可能连左雾雾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坚韧性格,娶了她,目的就是要把村民都交给她。
虽然这个想法很自私,他也没必要一定非娶她不可,但当时,他的心里就是想娶她,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纵使时间已无多。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独独没料到左雾雾会进占他的心。
「我才不会替你照顾他们,要照顾你自己来!」左雾雾从门外跳进来。她双颊绯红,双目喷火:她气得胃痛,气得头痛,气得眼睛痛,气得全身都痛。
「雾雾?」铁燹惊讶不已,她什么时候在外面的?她听到了多少?
「夫人。」狄烈恭敬地叫了一声。
「狄烈,你走开,我要跟铁燹好好谈一谈。」左雾雾气得全身发抖,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
狄烈是聪明人,在此种情况下,能逃离现场他还会慢吗?二话不说就闪人了。
现场只留下左雾雾与铁燹大眼瞪小眼。
「你很生气?」铁燹惊讶过后,倒没多大的不安或紧张,坦然地迎视左雾雾。
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应该已经听到所有事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次说清楚吧!
「我不该生气吗?」左雾雾只差没头顶冒烟了。
「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铁燹明白的说。
「有问必答吗?」她忍着气问。
「你问。」
「你是什么人?」天哪!作了夫妻这么久,她居然连他的身分都不知道。说实话,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铁燹。」见左雾雾不满地瞪他一声,他继续道:「我父亲是一位君王,在鞑靼以西的一个地方,我们的王城虽不大,但也有自己的君王与大臣。我的母亲是汉人,我原本的名字叫喀尔燹,来了这里后,我才改为母姓。」
「你是位皇子?」
铁燹沉重地点点头,「是的,我是皇于,但不是嫡子。我上面有一位哥哥,不过在父王驾崩的那天,父王宣布我为下一任君王,于是我的好哥哥,我最信任的哥哥——」他自嘲地扯扯嘴角,「他却要杀我。」
左雾雾由愤怒转为惊诧,瞪大的双眸惊疑满布。「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