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嘛找他们主脑人来?」未察觉身後人的粗喘气息。
尚未得到回应,手腕上的绳索咱的一声,断裂。
她愕然的瞪视。「你是怎么办到的?」
「离开此地再说。」运劲於手,使力扳开栏杆。
豆大的汗珠沿壳面滚落,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对劲?
「喂,你真的可以吗?我瞧你好像不舒服耶。」他的气息实在粗重得太诡异了,就连那神情也透出了痛苦。
兜眸瞅向栏杆处,她简直要拍手称奇了。「太厉害了,没想到你内力很深厚呢。」
无力的对她一笑。「你能走吗?」
她点点头,脸上满满是佩服。
「走吧。」闭上眼,忍受袭胸的痛楚。
三年了,他还是无法运用真力。
「你真的很不对劲耶!」手儿触他手,好冰哪。
「别管我,你快走!」
「你不走吗?」
睁开眼,深幽的视线锁住她透著担忧的瞳眸,微笑。「你是在担心我吗?」
脸儿倏染红。「哪有,我只是想,咱们一起逃,倘若他们追来了,就有你帮我挡。」口是心非。
他摇摇头。「这里有我,他们不会追你的。」
而他,也可以放心了。
「要把你丢在这里?不行!万一你跟朱炯的关系匪浅,而我却丢下你不管,岂不对他难以交代?」手心主动握住他手臂,坚定道:「要走咱们就一起走,别忘了,你还得带我去找朱炯呢。」
「你!」心口泛温暖。老天!就让他自私一下下,贪图这美丽的窝心吧。
「走!」
转开潮红得不像话的容颜,季银珠扶著朱炯快步走出牢狱。
第四章
雷声轰隆,急骤雨。
一伸手难见五指的树林内,人声、脚步杂沓,点点星火也纷窜。
数十人马穿梭林中,追寻著不远处的两抹一大一小的身影。
两抹身影移动得缓慢,眼看著就要让後头的人马追上。
「老天!他们脚程真快!」身上湿透,她的脚步乱得可以。
「莫慌。银铃儿,将你手上的铃铛取下。」微弱声,听来很不清晰。
「什么?」心跳声大如擂鼓,他的话她很难听真切。
沉重的身子不自觉的靠向季银珠,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抖著手欲取下她手上铃铛,却使不上半点劲,只因所有的气力全在适才逃命时用罄。
他将头枕在季银珠肩头,轻附她耳道:「你的铃铛指引他们的方向,取下……我们的命才会活得长些……」
一股恶心的血腥味滚喉口,他努力压下。
闻言,季银珠赶紧取下。「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她只有两条腿,又拖著沉重的他,根本跑不快啊!
哎呀!都怪她戴什么铃铛嘛,瞧!都把坏人全引来了。
「不要自责。你必须稳下情绪,找找看这附近有无洞窟……」唔……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了,她眉头深皱,眸儿四瞅。「这里好暗,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话才落,数道光线随即照来。
「他们在那里!」
咻的一声响,疾风划过,季银珠吓了好大一跳,脚儿往侧边一退,不慎踩空,往下坠落,连带的也把已受伤的朱炯拖了下去。
「啊……」惊骇更甚,喊叫出声。
朱炯两臂倏环来,以自身护她。「银铃儿,把头靠在我怀中……」
「我们要死了,对不对……呜……」她的身子抖如落叶。
风掠耳,呼啸过,豆大雨滴打得肤颊痛,心里又惧又惊的她没听清仅有最亲密如姑姑、爹爹、往生的娘娘,以及朱炯才会唤的乳名。
掌心将季银珠的脑袋抱紧紧,他哄道:「别哭,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这崖好深……」往下望,心里的恐惧让她泪水更如注。
「不要看!」无视枝叶刷颊,他忍痛道。
沉沉痛楚让他脸孔扭曲,他仍用最大的毅力撑住,拥她更紧,任风雨、任枯枝梗木刷过也不理。
倏地扑通声响,两人双双坠入湍急瀑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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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澈,岩石遍布,大小不一。
一大石上,卧躺了个蜷曲身影,刺眼的光束兜下,直射向紧闭的眼瞳。
长睫抖动,片刻即掀。
茫然视线四望,陌生的光景让她倏地清醒,蓦然坐起。
「啊!好痛!」咬著唇,查视自身,擦伤处处,口子不深也无所谓的皮开肉绽。
忍住疼痛,她站起身。
视线落在水面上,心底则庆幸自己没摔了个粉身碎骨倒是万幸,松下心绪,身体的痛楚也就减少半分了。
她没事,那他呢?
瞳眸染忧虑,左右瞅瞅,前後瞅瞅,终於在密布的水生植物中瞧到了一颗属於他的脑袋。
快步奔向前。「喂喂!」
唤了数声他不应,蹲下身手伸长,翻转他身躯,她倏地倒抽了口气,不自觉的捣上嘴。
红艳艳的血水满布脸,看起来甚觉沭目惊心。
她伸手触上,试图将那不断冒出的血水擦拭掉。
手儿擦啊擦,鲜明的伤痕逐渐映入她眸底,碰触他的脸,心中泛起阵阵惋惜,诡异的心疼随著她的抚触而冒出,随著指尖的滑动,熟悉的感觉缓缓涌上。
这张脸未曾受伤前,该是俊美非常吧,就像……朱炯一般的美颜。
而他与朱炯到底是何关系?神似的轮廓舆双眼,相同的柔软嗓音,让她每每误会他是他,就像现在……
用力的甩甩头,自责,季银珠,你别老将别人当朱炯看,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
人家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及时处理,还在这边胡思乱想什么,到时他翘辫子了,你岂不更难找到朱炯了?
敲敲自个儿的脑袋瓜,她的视线兜下,瞥向他的身躯,一如脸庞,净是血水。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流血下去,必须找个地方帮他止血才行!」
说罢,她立即使力拖他上岸,瞥见不远处的巨大石块後有一隐密洞穴,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她手儿环上他腰际用力抱起,蹒跚的拾石而走。
等登上了大石块,她已气喘吁吁。
一个泡了水的男人原来是这么重!无奈的瞪了蓝天半晌,她再努力的抱著他走进洞里。
洞里阗黑,霉湿味儿浓烈,她皱起眉头将他摆放地上,随手拾了个枯枝与石子,擦火堆火一气呵成。
霉湿扫去,光亮照洞。
嗯,虽差强人意,至少可以暂时屈身。
接下来是他的伤了……
「啊,有了!」
旋身走出,就地取材,叶装水,摘了些许叶片,她快步入洞并蹲在他身前。
她先是将他脸上的血擦拭,还其乾净脸庞,再将打碎的叶汁裹上伤口,替他上药她才发现,倘若不是坠落时他护住了她,这些伤怕不也招呼自个儿脸上去了……
醒悟出,小小心口冒感动,对他的反感在不知不觉中尽数扫去。
「你这人真奇怪!一张嘴说出讨人厌的话,心地却善良得让人受不了,对你,我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以对!」真是伤脑筋呢。
摇摇头,视线往下,停在染血的袍子上,考虑著。
「管他的,救命要紧!」甩开满脑的礼数,她著手卸除他身上的衣物。
每当布料脱离伤口一分,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喊疼,彷佛那伤是黏在自个儿的衣服上似的。
这么慢吞吞,他反而会更痛吧,索性……闭上眼,深呼吸,手儿使力往下,衣物尽除。
突来的凉意和著强烈刺痛让朱炯的意识瞬间清醒,才睁眸便见季银珠蹲在自个儿的跟前,而他身无寸缕……不,尚有一单薄布料可遮羞……这娃儿该不会打算趁他昏迷时吃掉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