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两人之间的相处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唉!被他白亲了。」
嫣容蹲在地上捏了一个小雪球,用力往砖墙上砸去。
「讨厌!下说喜欢就别乱亲嘛!」她埋怨着。
砰!倒霉的砖墙又被她打了一次。
难道他跟叶大哥一样,只把她当成妹妹?
她拿着雪球伫立着,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一晃眼,她已经在叶家住了半年了。
最近,她时常在想,翠喜他们找不到她肯定不敢回宫,会不会因此跑去哪里躲起来了?
如果他们三人离开了白鹤山附近的城镇,那她委托叶大哥绘制的那几张寻人像不就白费了?
假使她一直无法找到他们,难道就一辈子不回宫了吗?
在叶家住了半年,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厚脸皮了,若再继续住下去一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再说,皇额娘他们一定很担心她……
可是,要她就这么离开,她又很不甘心!
「离开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去问那个臭家伙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丢掉雪球,边走边想,不知不觉的就走到承斌所住的东院。
「叶二哥,你在做什么?」
她看见房门没关,房里的他似乎是在收拾包袱,于是她好奇地走进去。
承斌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算是招呼。
「我要去山东,正在收拾包袱。」
「山东?」
她走到桌旁坐下,捧着双腮看他兀自忙碌着。
「要去多久?」她问。
他思考了一下,「大约一个月左右吧!」
「一个月?这么久!?」她轻呼一声。
「其实也不久,一眨眼就过去了。」他微笑地说。
「你要去山东做什么?」
「访友、行医,」他边整理着行李边说,「再顺道去采买一些药材。药材铺卖的总是贵了些,去产地买才便宜。」
她了解的说:「这样你才可以跟贫苦人家收便宜的诊金,甚至不收费,对吧?」
「算是吧!」
「难怪大杂院里的那些人全叫你是『活菩萨』,做大夫的能做到两袖清风的地步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你说错了,其实我还小有积蓄呢!我替富人看诊的诊金可从没少收过,此外我还和朋友在广州合伙开了一家药材铺,收入也算不错,倘若我真像你以为的两袖清风,那我爹娘非得一天到晚盯着我不可了。」
嫣容耳边听着他说话,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叶二哥,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承斌楞楞地看了她一会儿,「带你去?你去干嘛?」
她已想好理由,「我想多见见世面,也想乘这个机会找我哥哥他们。」
「找妳哥哥?」他微笑地摇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山东?我看妳只是想跟去玩吧?」
「才不是呢!」她嘟起小嘴,「我只是觉得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也许我跟着你四处去走走、晃晃就会遇上他们也不一定。」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说不定就那么巧啊!」
她可坚持了,其实她最大的用意是想藉朝夕相处的机会更加了解他,确认他到底是把她当成妹妹、朋友,还是心上人?
「不行!」
不了解她的用心的承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嫣容没想到他这么固执,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啰!
「不行就算了!」
她站起身,恭敬的朝他行个礼。
「多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在此先跟你说声再见,我走了!」
目送她离开,承斌松了一大口气,但是——
不对!她干嘛这么正经的向他道再见?
想了想,他突然把手上的衣物往桌上一放,飞快地追了出去。
「嫣容——」
他在跨院的拱墙前拦下她,一切全如嫣容所预料。
「有什么事?」她故意装傻。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直觉事有蹊跷。
「哪有?」
「没有才怪!」他可了解她了,「你刚刚讲话的口气明明就是要离开叶家的意思。」
「是又怎样?」她很高兴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我想去找我的家人不行吗?」
「行!」他还有下言,「但是你一个人去就万万不行。」
她也有话要说:「叶大哥被『禁足』,直到考完科举之后才能踏出家门,婷梅也不可能随我远行,而你又嫌我累赘,非但不带我同行,还要限制我外出,难道真要我窝在叶家一辈子吗?」
他安慰她,「寻人的事急不得的,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和他们重逢,在此之前你就安分的待在这儿,我说过这是你的家,你想待多久都没关系。」
「我不要!」她倔傲地别过头不理他,「反正不让我亲自出去找一趟,我是不会死心的!」
承斌开始觉得头疼,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你忘记你是怎么遇上山贼、被逼落悬崖了吗?」他开始「吓」她,「上回你一个人去大杂院,回来的路上差点被三个小混混欺负的事,你也忘了吗?」
她抿抿唇,「我没忘。」
「那你还想一个人离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强辞夺理可是她的「专长」。
他简直快昏倒了!
「你不懂武功又不知人心险恶,万一被拐去青楼怎么办?」
「若真是如此,我会自我了结的!」她还装可怜的说:「到时候我会向你托梦,再麻烦你帮我收尸,用草席把我的尸体捆起来再放火烧,至于我的骨灰就直接洒向大海,花不了你多少钱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说,「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不准你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心软了,而这些反应全在嫣容的预料之中。
她耸耸肩,「好嘛!不说就不说,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有缘的话,我们将来或许能再见,无缘就下辈子再相逢了。」
「站住!」
嫣容才跨出一步就被他拉住,大声喝住。
「我知道了,我答应让你同行总可以了吧?」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
「真的!?」
她高兴得双眼闪闪发亮,但承斌可是头疼极了。
「不带你去,你就要给我来一次离家出走,不带你去行吗?」
他无奈地长叹,「唉!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不少债,这辈子才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无奈的表情逗笑了她,这下她的诡计真的得逞了。
不过,她可不认为自己真能「吃定」他,除非——
她有能耐让他爱上她,而且亲口向她承认。
***
一整个早上都是大太阳,没想到傍晚却突然下起大雷雨。
承斌和嫣容好不容易找到客栈,偏偏却只剩一间房,他们只好装成兄妹,一起住了进去。
「这地方又不热闹,怎么客栈就住满了?」
嫣容一进房就把淋湿了的毛皮大衣脱下,凑到火炉前取暖。
「方圆几里内就只有这么一间客栈,过往客商都在这儿歇脚,我们还有房间住就不错了,以前我都是露宿外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
承斌只是随口说说,但听在她耳中可就不太舒服了。
「是啊!因为多了我这个累赘,不能让你随兴所至,无拘无束嘛!」
「我可没那么说。」
他也靠到火炉前,可嫣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还在生气。
「好冰喔!」
她大叫一声,因为承斌将冰冷的手往她双颊一贴,教她不想理他都不成。
「这是给你冤枉我的惩罚。」他顽皮地咧嘴笑,「才刚出来一天,你就跟我呕气,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你忘了自己在大家面前说会乖乖地听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