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天可优闲地补眠,她还得辛勤地去授课。
思忖片刻,她决定冒着危险把事情摊开来说。
「祝火,这样下去也不是长远之计,我想,你还是另辟一个地方吧,这样晚上大伙儿都好睡,隔天精神也比较好,你说是吧?」转过身,已没了祝火的影子。「祝火?祝火?」
在张府,祝火不能露面,应该是不会离开书房,啊!难不成被她的话激走了?嗯……这也不太可能,依祝火那种任意妄为、专制霸道、永不妥协的性子来看,只有他叫人俯首称臣的可能,绝不会鼻子摸摸无声离开。
「但是……」柳红袖把门开了缝,露出头,左右各望了一遍后关上门。「这家伙,是去哪里了?」
「叩叩!」
柳红袖连问问也没,就开了门。「祝……春香啊,什么事?」对嘛!即便有了身体,祝火依然来无影去无踪,怎么会学人敲门。
「柳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去大厅一趟。」
「老爷、夫人有说什么事吗?」柳红袖随着春香往大厅的方向迈步。
「是小姐的表哥来访。」
柳红袖怔楞。
「我表哥?」真是疑问满天飞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个表哥呢。
春香笑道:「是啊,小姐的表哥长得温文儒雅,挺好看的。」
温文儒雅,还挺好看的表哥──她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亲戚?
柳红袖的表情让春香以为她是惊喜过度,说不出话来。
「我有在门口听见小姐的表哥说他找了四年才找到这里,他还说他非常想念你,迫不及待要跟你见面!小姐,你有亲人了,是不是很高兴?」善良的春香一径地为柳红袖欢喜。
柳红袖却是没有半点头绪,除了爹娘外,她根本没有半个亲人,这个半路来认表妹的人肯定是个疯子,等等……那疯子不会是刚刚才由她书房失踪的那个人吧?
三步并作两步,柳红袖丢下春香,直奔大厅。
见柳红袖喘着气匆匆来到,张员外以为她是太急着想见亲人,抚须道:「红袖,你表哥等你很久了。」
两位长辈的目光统统移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颀长背影上。
好熟的背影……柳红袖心中冒出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背影缓缓转过来,俊俏的五官蕴含文人雅致的气息,薄唇上自负的笑容与如漆似闪着邪魅光芒的黑眸。
柳红袖干笑,呵呵……真的是很熟悉啊!
「袖儿表妹,我是祝火表哥,许久未见了。」唇瓣上勾出的笑,有着深深的得意。
没有惊喜、没有意外,眼前唤她表妹的男人的脸庞,不正是她今早才完成的得意作品!
柳红袖的肩颓丧的垮下。「真的是好『久』不见了,祝火『表哥』!」
这男人,真是一刻也不闲着!
第五章
柳红袖一脸无奈地眙着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啜着茶,一派清闲的祝火。
「你……到底想怎样?」对祝火,她实在束手无策了。
祝火的眼睛轻轻一瞟。「我不过是想光明正大地住下而已。」
「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是魔,你说该怎么办?」
「又如何?」祝火懒散地回答,分明不在乎。
「我怕他们被你吓到,要知道,他们对魔的接受度,可没我这么宽宏大量。」只怪当时年纪小,当时发生的状况又乱七八糟,她才胡里胡涂接受了祝火的交换条件。
「死一个少一个。」人对他来说如蝼蚁,死上一千也不足惜。
「他们是我的恩人,我不准你伤害他们!」她清楚祝火向来不太喜欢人。
祝火薄唇扬了角度,极度不屑。「只要他们别来烦我。」
谁敢去烦你这阴晴不定的家伙!柳红袖暗暗地想。
「对了,你究竟跟伯父他们说什么,为何我看他们的表情后来有些沉重?」
「我跟他们说了。」
「说了什么?」她怀着不安地问。
「最近我要带你走。」
「走?去哪里?为什么?」她虽然也有意思想走,但并非现在。
「没为什么,总之,就是要离开张府。」祝火坚决地回应,但仍堵不住柳红袖满眼的诧异。
「我尚未报恩哪!」她亦有她的坚持。
祝火抬了眼眸,冷冷地笑。「那么,你是要拒绝我了?」拒绝两字的音量特别的沉、特别的令人发寒。
让祝火的气焰骇到,柳红袖脚步缓缓往后一退,就算祝火如今有了身体,比较人模人样,但她岂能忘记祝火还是个魔的事实。
魔,是最不通情理又反复的。眼前就是个绝佳铁证。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还没完成前就离开,你不怕途中发生意外?」意外两字,柳红袖音量下得特别重。
「有我护着,不会有意外。」他祝火的名号在魔界,不是浪得虚名。
柳红袖心知祝火一旦决定的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决定再拿他最重视的事来威胁他。手段是很不道德啦,但也是不得已!
祝火哪会看不透她的心思,手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近身。
「做什么?」
抚着她的发丝,祝火边说:「袖儿,有些事只能用一次,用第二次只会显示你不够聪明,我虽然重视卷灵轴,但我也不是那种会一再受威胁的人,跟我相处四年,你还不熟我的性子吗?」下一秒,他让她坐上他的腿。
柳红袖吓得握紧他的手臂,惊呼了声。
祝火轻抚她的下颚,唇上漾着迷人的笑。「要我留下来也不是不行,有没有代价?」
「代价?我没条件与你交换的。」祝火为何要靠她如此近?
祝火收紧手臂,语带挑逗。「有的,你有个很好的条件与我交换……」
柳红袖小手握着,置在胸口处,护着自己,虽知应该没什么用。
「你说说看!」
「我想不用说了……就交换了吧!」不让她有反对的时间,一俯身,祝火轻易就找到她的唇。
辗转难分地吸吮她的唇瓣,有别于第一次的莽撞、第二次的惩罚,这次,他倾注了自己难得的温柔。
对袖儿,他已破例太多次,一再地退让只让他愈来愈看清自己的感情,他喜爱她的真、喜爱她的善、喜爱她为自己作画的那份专注,就算明白那仅是她对作品的要求,但他宁愿当作是袖儿对自己的心意。
如今,袖儿对他来说,不再是单纯的画师,而是无法遗忘的一个人。
一个最初亦是最后在他的脑海刻上名字的人。
相对第一次事后带来的冲击、第二次玩笑后的余惊,这次,她却受到极大的惊吓。
一切都因为祝火的温柔。
在她印象里,祝火不懂得何谓温柔,他只会保护他自己,除了他认为重要的事物外,他对其他人都不说半个字,即使面对自己,祝火也吝于关心,就算是奶娘后来去世了,祝火也没来安慰,所以对祝火的冷漠无情,她已习惯。
但这次,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原以为是祝火捉弄自己,怎知,他说喜欢竟是真的!这还不教人惊讶吗?
结束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吻,柳红袖仍睁着眸子,不敢相信。
光瞧那张错愕的脸蛋,祝火便了解自己的行为必定让她的脑子打了数十个结。
「这样,应该不会再怀疑我说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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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场不知算不算得不偿失的成功交易,祝火终于答应让柳红袖在张府多留一阵子。
这个吻,也彻底改变了柳红袖对祝火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