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着她,好像过了好几分钟,看得她快发毛了,才终于说:「我提一个交易,怎么样?」
「谢了,我不要。」她立刻回答。
「很多钱的那种。」
「那我更不要!」她的脚尖自动转向门。
他眼中有些诧异,很快又消失。
「我不是提什么不良交易,妳一定是想歪了。」他嘴角一勾。
「那好好的提什么交易?」她没好气地说。
「或许该说是工作,」他偏头笑着,「我想请妳当我的经纪人。」
为什么她觉得那笑容很邪气?但让她下巴掉下来的,是他的提议。
「经……经纪人?」
「是啊,我想东山再起。」
「起什么起?」她叫道,「你想死人复活啊?这怎么可能?!而且既然要这样,当初干嘛装死?」
「装死是有原因的,现在复出,自然也有原因。」
这不是废话吗?「问题是,你干嘛找我?」
这人的确不太正常,她根本不该来的!
「找妳是因为妳不是我的歌迷,不会动不动尖叫腿软,而且现在也只有妳知道我的身分,我不想再另外找人,冒上太招摇的危险。」
她记得的好像不是这样喔……自从遇上他,她明明就尖叫了好几次,而且腿常常软……再说,她的确是他的歌迷啊!
这点,当然打死她也不会说。
「我不行。」她摇头,越摇越大力,「我……我对这行什么都不懂,而且我有工作了!」
「要做什么我会教妳,而且我给妳的薪水如果不是妳现在的百倍,至少是好几十倍。」
「不用了,我不缺钱。」她终于决定往门的方向前进。
「如果还没谈完就想落跑,我会抱妳的哟。」
刚迈一步的脚在他冒出的轻声细语中煞住──
抱……抱她?她岔了气。有必要说得这么……这么……
「我真的不行!」她又快要尖叫了。
「妳可以的。」他闲闲往墙上一靠,「而且,我有最好的理由。」
「什么理由?」
他专注地看她。那双让他迷倒全亚洲女人──说不定还加上男同志──的深邃褐眸,现在没有了墨镜阻隔,凝望入她眼中,竟传递着她再怎么也料想不到的讯息──
请求。
他在请求她,她在那真切的眼神中,怎么也找不出一丝虚伪或玩笑。
「我很需要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
晓波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在那样的眼神下,自己竟也无法一味地说不,或用以前乱叫一通的方式推托。
「我的问题还是一样:为什么是我?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一开始你甚至怀疑我是故意接近你,再加上我对你这行一无所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选!你说你有你的理由,这样的说法我不能接受。除非你能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不然你再怎么耍赖也没用。」
自己这样一说……岂不是给了他一个条件?
戚晓波,妳也跟着发疯了吗?
「很公平,」他眼中的亮度更增,多了一种佩服和欣赏,「我看得没错,妳是一个外表迷糊天真,其实很深思熟虑的人。好,我就告诉妳真正的理由,妳听了不要后悔。还有,妳必须先答应我,不能用我的理由来反对我的提议。」
这人是吃律师饭的吗?她的脑筋有这么好,搞得懂他这种似是而非的烂理由?
「那就是不管什么理由我都要接受?门都没有!」
他哈哈大笑起来,身子往前倾,头垂在撑在两膝上的手臂中,笑个不停。
「真不能小看妳,」他终于抬起头来,晶亮无比的双眼让她的心不听话地一跳。「我早该知道的。」
为什么危险感越升越高,但兴奋感也成正比?
天,别乱想!什么兴奋不兴奋的?
「我看,你理由也不用说了,反正我一定不会接受你的提议。」
她要去做缩头的乌龟啦,管他的!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却是以温柔无比的语气说出,把她钉在原地,「我就要妳了。」
「你……你别胡说八道!」她的抗议无力极了,主要是因为腿很软。
他还说什么她不会腿软!就知道他的话没一个字是真的。而自己会这么没用……还是得怪他!
反正,什么都得怪他就是了!没事干嘛装死,死了干嘛要活回来,活回来又干嘛找上她!
「好,不说就不说,」他居然真的赖皮,「但我的提议也不准拒绝。就当妳是日行一善,帮我隐瞒身分、偶尔接几通电话,这总可以了吧?我一天可以给妳五千,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不要钱!」她不耐烦地对最后的提议一挥。
「妳真是与众不同到有点奇怪,」他研究她,「为什么不要钱?」
「因为我最讨厌钱了!」和讨厌色狼差不多讨厌,但这句她没有说出来,「为钱卖命,是最不值得的!为钱工作,也是浪费生命,一点都划不来!」
「妳在花店,不也是工作?」
「我在花店玩花,是因为我喜欢插花,但主要是因为我老板以前帮过我家的忙。」
「妳不是在还债吧?」他皱眉。
「才不是!」她得意地说,「我这辈子绝不可能背上任何债,你等着看吧!」
「好,我等着看。」他点头,把她随口说出的话当真的来回答。
自己干嘛跟他扯这么多啊?
「反正你给我多少钱都没用的。」
「妳为什么觉得赚钱是浪费生命?」他一脸深思。「妳家很有钱吗?」
「曾经是,」她不知不觉又回答他了,「然后我爸破产了,结果亲戚朋友也跑得干干净净,等他拚了命把钱赚回来,所以人又全部黏上来,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笑也最恶心的事!我这辈子都不要跟钱染上任何关系!」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那我的计划要稍作改变了……」
她迷惑地回视他。又在打哑谜?
一种突来的预感,让她警戒大起。
「不不,乔大明星,你什么都不用改变,我们桥头见桥尾散,我要回家去了!」
「妳要见死不救?」
她僵在门边。「什么意思?」
「我等于已经死了,妳不帮我的话,我的人生怎么重新开始?这样妳不是见死不救?」
我咧!有这种新解?
「你的家人呢?朋友呢?」
「全天下只有妳知道我还活着。」
这个宣示,让她惊得倒抽口气。
「怎么……怎么可能?那么……楼下那些人呢?还有那个送花的小姐?你并没有掩饰你的长相……大家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我有新的身分证,新的名字,而且……」他低笑一声,「妳马上就会发现为什么了。」
什么意思?
「走,我们下楼去。」
他起身走向她,右手托着她的左肘,关上门进入电梯。
「乔──」
「Joe。」
她咽了口气,「Joe……我并没有答应你……」
「我知道。」
一句话堵住了她的抗议,电梯门开了,震耳欲聋的喧哗像爆开的空气扑上来,晓波差点捂住耳朵。
「来!」他在她耳边叫道。
她的左手被他的大掌握住,在人堆中左穿右绕,很快来到吧台前。
「Hi!Joe!」刚才那个带路的长发男子笑容满面地对乔朔打招呼,「Any problem?」他瞟了乔朔牵着的晓波一眼。
「My girl。」乔朔干脆放开手,而把晓波整个拥入怀中,她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被抱个结结实实的。「She\'s so wicked,pretending to be a delivery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