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封诰漫不经心地应着。
天都顿时一怔,浑身僵硬地将两眼瞥向吓人不打招呼的他。
她霍然拉大了嗓,「你说什么?」
他不耐地搔搔发,「我才不想继续让他长命百岁,那老头麻烦死了。」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岁数了,还每年都要闹上一回,每次都要拖累他和阿尔泰。
「等等……」她激动地两手扯住他的衣领,难以置信地瞪着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的他,「你能解咒?那你干嘛不早点帮他还让他活这么久?」能解不早解?这是什么朋友兼子孙?
封诰一脸理直气壮地叉着腰,振振有辞地向她抗议。
「姑娘,他杀过我耶,我就不能记恨一下吗?」当年他可是被廉贞那一刀给捅得肚破肠流,在死前还被廉贞给一刀砍下了脑袋,要不是因他不小心投错了胎成了廉贞的后代,不然他老早就玩阴魂不散或是挟怨报复那两套了。
「……」
「有没有很崇拜妳生的转世女娲?」在她哑口无言地瞪着他时,自认神力无穷的他,还笑吟吟地问。
透过他的肩头,在他身后瞧到了一双火龙眼的天都,在他还得意洋洋之时,动作轻缓地转过他的脑袋。
「你先想法子摆平他再说吧。」他要认的祖先可不只她一个。
「这简单。」封诰瞥了瞥站在身后的廉贞,无畏无惧地站起身拍拍她的头,「妳歇着,我去处理一下那个人模人样的老头。」
喜怒交集的廉贞,在他一同站到门外合上了门扇时,不确定此刻自己究竟是想捏死他,还是请这个相交多年的朋友开口叫声爷爷……从朋友变成爷爷?他怎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从不告诉我?」枉他找了那么多年,也拚命叫自己别再想起那个无缘的儿子,没想到他儿子的后代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封诰速速把责任推到另一人身上,「因阿尔泰觉得没这必要。」
「这关阿尔泰何事?」
他懒懒再砸下一颗大石,「因他也是你的子孙,我与他是表亲。」坏事只有一个人哪做得起来?当然要有帮凶。
登时觉得头昏眼花的廉贞,一手按着门扇,一手抚着额,发现自己突然很能体会天都那时震惊的心境。
封诰不屑地瞄着他的打击样,总觉得他还是一样愚不可及。
「不然你以为我们俩为何会找上你?是你这老头子太没慧根,所以才猜不出来。」就因为是他,所以他们才会插手管他的闲事,换作是他人,他以为他们会有那么多的良心吗?
他早该知道这两个小子会找上他,绝对是有着目的……心跳有点乏力的他,边摇着头边回想这些年来他们俩骗得他有多惨。
「当年,是你让我获得了解脱。托你的福,当个人比当个神有趣多了。」封诰拍拍他的两颊,先是以感性不已的口气对他说着,再飞快地把话锋一转,「因此这辈子就算是我还你的,往后你可别再怨我害你长命百岁了。」
「封诰……」心情百般复杂的他,才想诉及心中堆积了多年的歉意与谢意,他突地将头一转,并动作飞快地将封诰给推至身后。
「谁来了?」当他身子明显变得紧绷时,封诰在他身后探头采脑地问。
「只是跟屁虫。」廉贞冷冷地看着打从他带着天都离家起,就一直派人跟在他身后的主使者。
「我家妹子没事了?」一接获消息就十万火急拉着马秋堂来此的段重楼,有些担心地望着他身后的门扇。
「嗯。」
「这没我的事了,你们慢聊。」并不想在这时见到不速之客的封诰,伸手拍了拍前头的廉贞,一溜烟地就往后门开溜。
「他是女娲?」段重楼微瞇着两眼,一双锐目直锁住苦苦寻找已久的那具背影。
「自己去问。」廉贞并不想代封诰承认或否认。
段重楼与马秋堂随即有默契地相视一眼,似乎早知道他会有什么答案,当段重楼甩着两手跃跃欲试时,马秋堂有些怀疑地问。
「你真要试?」
「不试试怎知道他是真是伪?」上过太多当的他缓缓咧出一笑,决定求个保证先,「我可不愿再被骗一回。」
「好吧。」也很想知道女娲能有什么本事的马秋堂,说着说着就往后退了一步。
愈看愈觉得不对劲的廉贞,在豁然明白他们想做什么时,忙移动脚步想要拦下段重楼,但已扑向封诰背后的段重楼,已快他一步地出掌。
只来得及回头看发生什么事,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掌给打飞的封诰,就连半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因那一掌立即倒地。
出掌伤人的段重楼错愕地瞪大眼,频频看着自己没用上多少力气的掌心,再看向那个倒地不起的封诰,而来不及救人的廉贞,则是感慨地抚着额。
段重楼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武功?」他还是不是个女娲啊?
「完全不会。」衰到家的封诰,两眼一翻,呈大字状地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马秋堂冷冷地瞪着出这馊主意的段重楼,额上青筋直跳。
「你是来找女娲还是打死女娲的?」这下可好,要是把他打死了,谁都不用找女娲了。
他直想跳脚,「我哪知道他连半点功夫都不会?」他原本还以为他们地藏将会等到一个神力非凡、武艺高强的女娲,不然像是天宫天孙那种半调子也行,可他没想到,他们这地藏的正牌女娲,居然是平凡无奇的凡人一个。
实在是太教人失望了……
「他究竟是不是女娲?」在廉贞一把扶起晕过去的封诰时,仍对封诰的身分有些质疑的段重楼,忍不住想再确定一下。
「你刚好打对人了。」廉贞边答边一把将封诰给扛上肩头,打算把他扔进屋子里与天都作伴。
「怎会这样?」失望不已的段重楼不愿相信地捉着发。
抱持着靠人不如靠己心态的马秋堂瞥他一眼。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对女娲抱太大的期待。」
第八章
帝国西域将军率军寇边的消息,像蓬燎原的野火,迅速地在地藏燃烧起来,地藏二国在全面备战之余,人们不免也仰首期盼着,那名已被段重楼寻获的女娲,是否会一如百年前率军抵抗人子般,回到地藏里为他们击退兴兵进犯的孔雀。
答案是不。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脸上摆满不屑的封诰冷声地问。
「为什么……」段重楼觉得这话他问得再奇怪不过,「当然因你是地藏的女娲!」
「我来地藏,只是想见他。」对此事兴趣缺缺的封诰,只是一手指向原本准备赶赴边关,却被拉来的马秋堂。
马秋堂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见我?」
封诰两眼绕至他身后瞧了那两柄冥斧一会后,话中有话地说着。
「我想见见承担了女娲这一职的人。」
「女娲是你,不是我。」马秋堂毫不留恋地想取下身后的冥斧,「若你想索回冥斧,我可以把它们还给你。」
岂料封诰回绝得飞快,「我不要。」
「不要?」马秋堂愣了愣,「这是你的神器。」冥斧有多珍贵,单看女娲命花咏沉睡了百年守护它便可得知,而花咏也一直期待着能够物归原主,可这冥斧的主人怎么……
「你要就留着,不要的话,扔了。」一脸不在乎的封诰,在他俩面面相觑时,再顺口扔下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咏小心翼翼守护的冥斧,却遭他弃如敝屣,这根本就是在践踏花咏的一片忠诚之心,这让难得在人前动怒的马秋堂,不禁变得面色森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