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苦儿这名字不太好听,怪命苦的。”香绮微蹙眉的说。
“说得也是,现在她是你的丫环了,我看就由你替她取个新名字吧。”耀平建议。
香绮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后,她拍手笑道。“我想到了,就叫若儿怎么样?若字的写法和苦字差不多,只不过将苦字下的古字朝左边岔出,象征你今天的命运岔出来,今后不再受苦受难了。”
“这是个不错的名字,若是杜若的古名,杜若就是高良姜,高良姜全株具有香气,也算是一种香草。”耀平说话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若儿谢谢小姐,谢谢少爷。”虽然她目不识丁,也听不懂耀平在说些什么,不过小姐说今后她不再受苦受难,她想或许这是个好名字吧!
第六章
紫云轩晚宴后,宗平、震平到耀平所住的松柏阁,继续把酒言欢.话古叙今。
此时夜深器重,一轮皎洁的白玉盘升上青空,银白的月光照在静谧的大地上,让这个团圆的夜晚,增添一番温馨的色彩。
山松柏阁的名字便可得知,此处栽植的树木足以松树和柏木为主。四季长青的松柏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宽敞的庭院内,其中最特别的一株,当属造形像蟠龙抱柱的老松树。树的位置恰好位于松柏阁的主阁旁,夏天主阁二楼的书斋受到松树的遮荫凉爽直人;冬天粗壮的树干和横生的枝叶又可抵挡风雪肆虐,加上树型特殊的缘故,使它看来不像一棵普通的松树,倒像是松柏阁的守护神。
松柏阁和紫云轩一样都是两层楼的建筑,一楼有大厅,宴客室、两间客房、饭厅,二楼则是藏书阁、书斋、偏厅、卧房等。大厅内的地板,是山云南一带出产的白色大理石铺成,月光由敞开的纱窗照入室内,让原本已经光可鉴人的地板,像结了一层淡淡的银霜,反射出品透玲珑的光泽。
大厅里除了自家兄弟三人外,只有一旁服侍的阿福以及培茗两人。原本郭夫人打算拨几个年轻貌美的丫环伺候,却被耀平推辞,只要了一个供跑腿传唤的小厮,和两个收拾打扫的老妈子。
耀平斟了一杯惠泉酒,向两位兄长举杯,“大哥、二哥,我敬你们一杯,感谢这几年来你们代我尽心服侍爹娘。”
“何必说这些客气话?孝顺爹娘本来就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有什么好谢的?”宗耀平也举杯回敬。
“大哥说得对,反而该是我们敬你才对,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没错,这些年让你流落在外,说起来都是我们做兄长的错。”宗平附和道。
“大哥言重了。”
三人轮番敬酒吃菜,酒酣耳热,话匣子一打开后,三人也不再拘束,随意说说笑笑,谈些趣事。
震平眯着醉眼,高兴的说:“这几年来,你在京城出名了,不但光耀咱们郭家门楣,爹提到你更是赞不绝口,他咱们家居然出了个神医,在宗亲面前,你真是替爹娘挣足了面子,当初我千里迢迢送你到老三那儿也算是值得了。”
“的确,我最该谢的人是二哥,要不是二哥当初向娘问清楚事情的缘由,说不定今天我会是个着女装、成日泡在脂粉钗裙堆中,被磨光志气的男人。”耀平笑说。
震平摇摇头,“要谢的人是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下的决定,谁也没法改变你的。”
“耀平从小就比同年龄的孩子懂事、早熟。”宗平边说边替小弟斟了杯酒。
“娘在你离家到京城后也变了很多,以前她十分迷信算命卜卦这些东西,但自从发生你的事后,她再也不信江湖术士那一套了。”酒量向来不佳的宗平,此刻已经半醉。
“是吗?这倒是好现象。”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前几天爹找我商量一件事。”震平故作神秘的对两人说。
宗平挑高一眉,“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
“爹是问我元熙和香绮的事。”震平说完,打了个酒嗝。
“元熙和香绮的事?”耀平心中一紧。
“爹问我属不屈意香绮当我的儿媳妇。”
“我想爹是太疼香绮,舍不得她嫁到别人家里,才会这样问。”宗平就事论事。
“那你回答什么?”耀平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实则心里很急。
“我没说什么,只是要爹再多加考虑,毕竟这些年来我们都把香绮当作亲妹妹看待,忽然成了我的儿媳妇,那不是很奇怪吗?况且元熙和香绮同年,十六岁的女孩子已是适婚年龄,但十六岁的男孩根本还像个小孩。”
“所以你算是反对哕?”耀平迫问。
“没错,虽然咱们也舍不得香绮出嫁,但是你想想,若是香绮嫁给元熙,那不就要拆穿香绮不是爹娘亲生女儿的事实?这对香绮来说太过残忍了。”
宗平点点头,“没错,我也同意耀平的看法,爹实在太欠考虑了。”
“可是香绮不是爹娘亲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香绮会发现事情的真相,不是吗?”
“只要我们大家不说,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二哥,你这种心态会拆散一对有情人的。”耀平突然义愤填膺的说。
闻言,震平的酒醒了一半,他生气的说:“耀平,难道你赞成爹的想法?拆穿香绮不是娘亲生的事实?”
“你说拆散一对有情人是什么意思?”宗平比震平冷净一些,他听出耀平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你指的该不会是元熙和香绮吧?”震平惊讶的瞪大眼,“平常我看他们两个相处得不错,但还不到那个地步吧,况且他们的身分是姑侄啊。”
“二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耀平闷闷的喝了口酒。
“那你说清楚呀!”震平的性子急躁,若有什么问题搁在心里,就像会要他的命一样,非得问清楚才会安心。
“震平,你别急,让耀平慢慢说吧。”宗平是个明眼人,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只差当事人亲口承认而已。
“大哥、二哥,这次我是因为香绮的婚事而回来的。”
“为了香绮的婚事?”
“没错,就像当初我为了香绮离开这个家一样。”耀平决定在两位兄长面前坦承自己隐藏多年的感情,因为必须借助他们在家中的影响力。“二哥,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东年镇外的养生堂,领养香绮的经过吗?”
“当然记得。”震平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在遇见香绮之前,我不是曾对你说过我作的梦吗?”
震平侧头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吧。”
“在养生堂遇见香绮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个梦不是一个普通的梦,那个梦是一个暗示,暗示我和香绮这辈子的缘分。”关于这一点,耀平始终深信不疑。
耀平深吸口气,一古脑的吐出深藏在心中十六年的话:“从看见香绮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那个梦的含意,这辈子我是非香绮不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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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桌上蜡烛沉默地燃烧。
有时候将实话说出来,反而有种不真实的茫然,此刻的耀平便是如此,但他很高兴自己终于有勇气说出事情的真相。
听到弟弟的爱情宣言,震平像灌了一大碗醒酒汤,从半醉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可是,当初你不过才七岁,怎么会……”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打算怎么做?”宗平直接问道。
“对香绮而言我算是个陌生人,所以我会先和她相处一阵子,了解她心里的想法,等到我确定她心里的意思后,再找个机会,将她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耀平坦白的说出他的计划,“我一定会趁这段时间赢取她的芳心,然后再向爹娘禀报,请他们成全我和香绮的婚事。”他衷心希望事情能够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