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把这带回来?”她回头问道,是因为它救了他吗?所以才拿回来供奉。
“你为何这样问?”对她的问题,他疑云四起。
她怎么不是问“你怎么会摆这个玩意儿?”或是“这是干什么用的?”至少每个看到废轮胎的人都是这样问的——唯独她的问法很不一样,也很特别。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房间里?”她也惊觉自己的失态,竟然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没什么,只是一个纪念。”他察觉出她的不自在,但没再深问,只是将问号留在心里。
“哦。”她问避着他探询的眼神,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深怕自己又说错话。
“不问问纪念什么吗?”他试探着。
“纪念什么?”她踌躇很久后,才确定这个问句应该没有问题。
“其实我也不确定用它来纪念对不对,只是一种直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要纪念什么,怎么知道你的直觉对不对?”她别过头去,假装是在研究那个废轮胎。
拜托,别再问了。
“它可能在我一个很特别的时刻里,占了很重要的角色。”他看着她无意识的紧张地绞着手指,心里的疑云愈来愈大。
“哦,的确是值得纪念啊!”她假意回头轻快的笑着,但那抹笑意却没达到她的眼底。
“你确定还要待在这里吗?”他也不激破她显而易见的敷衍态度。
“啊?什么?”她一脸茫然。
“在这间有一张KingSize大床的房间内,好像比餐厅更适合继续刚才的事,而且我也很乐意奉陪。”他指指房间内那张足够让他们无止尽翻云覆雨的大床,明示着。
“啊?”她顺着他的手势,火热热的烧红从脚尖以极快的速度窜烧到她的脸颊。
“我先出去了。”她低着头匆匆地从他身边冲出房间。
他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何苦呢?自己竟然亲口告诉小羊,狼要来了。
不过,换句话说,再在房间待下去,他也熬不住。
哎!真是自讨苦吃。
※※※
废轮胎静静地平躺在檀木桌上。
简颢风望着轮胎,右手轻放在轮胎上,陷入沉思。他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打从送她回去,回到房间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
他相信自己的眼,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看她手足无措,刻意回避他的注视,他相信小舞肯定知道这个废轮胎之于他的特殊意义,看来他当初拿它回来是对的。
然而,接下来更多的疑问却如机关枪似的扫射着他的脑。若是她也知道这个轮胎,是否表示她也知道上次溺水的事?她认识那条美人鱼吗?还是她根本就是那条美人鱼?
会不会?
还有,他记得上回在饭店门口,她说那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但在他的印象中其实是第二次,会不会就是她说漏了口,而把溺水那次也加了进去?
思及至此,他的心雀跃不已,难怪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注意到她,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第一次拥抱着她时,就觉得她娇躯的弧线、她的馨香都很熟悉;吻上她时地觉得她的唇瓣很熟悉,这一切熟悉都是在暗示他啊!
但思及更深人的问题时,他雀跃的心立刻又沉寂下来。他不明白,为何她不说明呢?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没说过,甚至有刻意隐瞒的嫌疑。
这实在太奇怪了!即使精明如他,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了解开她隐瞒的谜团,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从她口中套出真相。
第七章
“颢风,怎么会来找我?”章芙蓉透过房门上的猫眼,乍见简颢风的那张脸时,心里又惊又喜,连声音都变得陶陶然。
“我可以进去吗?”隔着房门,相对于章芙蓉的心喜若狂,他显得面无表情。
在使计套出小舞的话之前.他先要解决这只八爪章鱼带来的困扰。但为了顾全她的颜面,他决定进房再说。
章芙蓉惊喜地从门旁的镜子中检视自己的发、脸上的妆和身上的衣物,确定一切都很完美后,她才百般羞涩地开门,请简颢风进房。“请进。”
对他突然的造访,章芙蓉很是讶异;因为这段时间,他对她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视若无睹,完全把她当作隐形人般对待。若不是她的耐力够,早就被他的冷漠给伤得遍体鳞伤。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台北?”
“那看你什么时候回去。”她垂下僚首,娇嗔的用一种以夫为天的语调回答他。
“请你尽早离开。”他开门见山地说道,但仍不忘礼貌地用了个“请”字。
“为什么?”她猛一抬头问道。
“你在这假借我未婚妻的名义作威作福也够久了,我不希望看到我饭店的员工让你指使来、吆喝去。”他冷冽的语气已然蕴着满满的怒气。
“那个女服务生跟你告状!”她恍然大悟。
“你尽快打包回台北。”他不置可否的再度命令,但这次却少了个“请”字——这表示若是她再不识相,他的怒火将要爆发。
“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小小的服务生对我凶?”她不是笨蛋,当然感觉得出他口气中的怒意。
“她不是小小的服务生!她、是、我、的、女、朋、友。”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
“我就知道那女人有问题,她勾引你!”章芙蓉刻意假装的嗓音已不再柔和,开始变得尖锐而刺耳。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她就知道那女人与颢风的关系很不寻常,一定是她使了什么妖术勾引颢风。
她跟颢风一同来度假,就是要和他培养感情的,现在反倒让颢风和另一个女人培养出感情,这怎么行。
“你今天整理好行李,明早,我就叫人送你回台北。还有,别再找人帮你收拾那堆垃圾,如果来不及,带不回去,就丢了吧!反正,你在台北还有更多的垃圾。”他可不想像她一样歇斯底里,还是尽快送走她,免得麻烦像雪球愈滚愈大。
“你像赶小狗一样赶我?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她不敢置信地瞧着他冷酷无情的脸孔。
她不是瞎子,当然感觉得出来他不喜欢她,但这些天来,他虽然避着她,但也没赶过她。自己也曾想过,如果他仍对她没感情,就用救命之恩来要胁他,毕竟若不是她,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别再用这句话来压我,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待论定。”他不想再和她多说废话,甩头便往外走。
她老想用救命恩人的那一套来要胁他,但现在他相信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另一个真相。
见到她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上,他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变相的勒索,而他这人最恨的就是勒索。
“我要跟伯父伯母说。”她要回去跟简伯父、简伯母投诉他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两人之间就算没有爱情,好歹也有救命之恩的恩情吧?瞧他现在把她贬得多么地一文不值,光以这份救命之恩,要求他娶她也不算过分啊!
“请便。”他丢下最后两个字,便重重地甩上门,不愿再听到她的声音。
他决定叫阿华今晚就把她拎回台北,他再也受不了和她在同一间饭店里,如果再见到她,他肯定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章芙蓉既羞又怒地望着他不屑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想她章芙蓉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即使他是她的心上人,也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