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就该回到下人住的地方。从明天开始,你就搬离竹华阁,给我去膳房工作,我会吩咐人指派工作给你,看你什么时候想对我说实话。”他就不信她不会求饶。
“我求之不得,你最好把我编派得越远越好。”如果能远离他,又何尝不是种解脱。
“那不就称了你的意?我可不会中你这种三岁小孩的伎俩。”想跟他玩这种把戏?门儿都没有。
“你究竟想怎么样?”
“整死你!”世贝勒睑上仍带着笑意,简简单单的吐出三个字,眼底尽是阴森残酷。
赵水云被他充满恨意的眼神骇到,顿时感到背脊发凉。他变得好陌生,变得不是她记忆中令她牵肠挂肚的人,眼前的他似乎不是那时候曾温柔地陪着她看夕阳的男子。才数日不见,为什么他会变成像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就自己过吧!”世贝勒转身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
“你要上哪儿去?”赵水云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沿着幽径,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眼前的视线才开始变得模糊,滚烫的两行泪水滑下脸颊,在寂寞的夜里啜泣着,直到天明。
而他,始终没有回头。
???
“起床了,少福晋。”王大娘摇摆着福态的身子推开房门,让早晨的阳光直接照射到赵水云的脸上。
赵水云被突来的叫唤声惊醒,双眼还来不及适应光线,只能眯着眼晴,吃力地看着站在房门口背对着阳光的人。“你是……”
“我是膳房里的总管,贝勒爷昨夜吩咐我,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搬离这幢竹华阁,到膳房里工作。晚上呢,就在柴房里歇息就寝。”王大娘斜眼睨着她,口气不耐的说明来意。
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赵水云,才嫁到这里的第一天,贝勒爷就把她赶到膳房里工作,若是好好的姑娘家,贝勒爷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到那工作繁重、又累又脏的地方去呢?可见她在贝勒爷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给她好脸色看呢?喊她少福晋,一丁点儿的好处都没有,只不过是做做表面工夫罢了。
“原来他真的想要折磨我……”赵水云喃喃自语。
“别再嘀嘀咕咕,都日上三竿了!你马上把这身嫁衣换掉,到膳房里干活儿,先去挑两担水回来。另外最近天气有点潮湿,有一些木柴不能用了,膳房的人手又不足,你顺便再把膳房里的木柴劈一臂,劈完了之后呢,还有一些衣服要洗,今天的工作大概就是这样。”王大娘大略说明赵水云的工作内容,顺便把自己该干的活,全丢在她身上,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知道了,我这就去干活。”赵水云也只能认命了。
第四章
艳阳四射,大地一片欣欣向荣,天空蓝得不见一片云,微风醺人。这种难得的好天气,该是寻幽访胜的好日子,赵水云却得顶着大太阳,到附近王大娘所说的溪边,提了两桶水回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少福晋。
自从爹爹生了重病后,很多杂事都是由赵水云自个儿来做的。所以王大娘派给她的这些粗重工作还不至于难倒她。但是因为她从一起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王大娘,我把水提回来了。”赵水云又挑了两大桶水,摇摇晃晃地回到膳房,她感到两腿发麻,体力已经快透支了。
“嗯,放在那儿就行了。”王大娘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冷着声回答。
“现在应该是午膳时间吧。”赵水云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应该能吃点东西了。做了那么多事,真的很累。
“午膳?都什么时候了,午膳时间老早就过了,等晚膳吧!”王大娘仍不想瞧她一眼。
“我知道是我太晚回来了,但总应该有留我的份吧!”赵水云饿极了,声音无法控制地大声了点。
“唷!喊你一声少福晋,你就端起架子来啦!”这回王大娘可是看了她一眼,但却是眼带芒刺,横眉竖眼地瞪着她。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赵水云赶忙摇头反驳。
“我说少福晋啊,不是我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而是这儿可不是恭王府,这儿是膳房。膳房呢,就该有膳房的规矩,午膳时间就是你的休息时间,若是活儿没干完耽搁了,那人就别想吃饭了。少福晋,真是对不住啊,没留你的份儿,让你挨饿了。”王大娘虚情假意地说。
“我知道了。”
“少福晋,你明白就好。柴劈了没?”
“没有,我待会儿就把后面的柴劈一劈。”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嗯,动作快点,省得晚上又少了一顿。”王大娘顶着肥胖的身子,跨过门槛离去。
王大娘颐指气使的态度实在让赵水云从心里感到深深的厌恶,可是她又想到也许是世贝勒故意叫王大娘这么待她的,王大娘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又何苦怪罪于她呢?算了,还是赶快干活要紧吧,否则到时候工作没做完,又得饿肚子了。
赵水云走到膳房后面,看到堆如小山的木柴时吓了一跳。“天哪!他真的是故意的吗?这么多,恐怕到深夜都没法子劈完啊!”
赵水云摇了摇螓首。“只能硬着头皮劈,劈多少算多少了。”
赵水云吃力地拿起脚边的斧头,蹲下瘦弱的身子,一根一根的劈着木柴。木柴又多,斧头又笨重,使她的动作越来越慢,天气又燥热,汗水不停的沁出,湿透了她的粗布衣裳。
好不容易,柴总算劈得差不多了,但此时天色已暗。“唉!我看王大娘大概又没留吃的给我了,算了,这时去膳房也没东西好吃,去了也是白去,干脆到溪边洗衣好了。”赵水云在心底暗想着,还好是她,而不是琦祯格格来受这个苦。
正当赵水云提起一堆装在竹篮里的衣服,准备要往门外走去时,一个她没见过的丫环走了进来。
“少福晋。”丫环略一欠身请安。
“你是……”赵水云奇怪,怎么会有个丫环来向她请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堂堂的少福晋,被他们的好主子贬到膳房干活儿,所以没人把她当少福晋看待。
“我是府里的丫环,您叫我小杏就可以了。”她看了眼赵水云手中提着的装满了衣服的竹篮,不解地问道:“少福晋,您要上哪儿去?”
“我正要去溪边洗衣。”
“可是您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这么急着工作,您的身子会累坏的。”小杏柳眉轻蹙。
“你怎么会知道我还没吃过呢?”赵水云诧异地看着她。
“您今天中午和王大娘在膳房里的对话我全听到了,是她自个儿把您的份都给吃光,跟您说您的动作太慢是骗您的。”小杏说明原因。
“也不能全怪她,如果不是世贝勒默许她这样,我想她也没那个胆子。”赵水云无奈地耸了耸肩。
“先别急着干活儿。”小杏抢走她手中的竹篮,放在地上,拉着赵水云坐下来,随即拿出两颗热呼呼的馒头。“来,您一定饿坏了,赶紧把它吃了,冷了就不好吃。”
“你……”赵水云看看她拿出的馒头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了,再不吃就要凉了,您若要感谢我的话,就快把它吃了。”
“谢谢你,你真好。”赵水云高兴地接过小杏手中的馒头,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可是饿到快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