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侬的两颊很快染上了粉粉的红晕,她低头掩饰自己脱轨的想法。「你误会我了,我才不是怀疑这个,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我知道。」他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闪烁,他是一个不轻易透露情绪的男人,像只翱翔在天空的鹰隼,锐利的眼神瞅住囊中的猎物。
连剑垣挥手招来服务生,多要一份餐具放在毓侬的面前。「你爸妈呢?」
「他们马上就来。」
「太好了,我赶得及在他们抵达之前来。婚前没有机会和你父母好好的聊天说话,我大嫂一直对我说,婚后一定要找时间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
「好啊!我会问他们。」他干脆的说。
毓侬看得出连剑垣一直在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为了掩饰心里的不自然,她刻意找话题填补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我大哥过几天就要回印尼视察工厂动工的状况。他这次回来,我看得出他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大嫂以前一直不愿和他到印尼去,现在他们也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坚持了,其实我心里还是不想让大哥大嫂长居在国外,这样,我在这里真的就没有家人可以依赖了……」
他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听完后坚定的回答:「你还有我。」
「剑垣……」她迷茫的看着他:心底竟然有种被撼动的感觉,他说这句话时,就像拿着坚固的盾牌挡在她面前,为她阻挡所有的困难和痛苦。她多么感动他带给她的安全感,这是一种无价的许诺。
她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就在下定决心要告诉他,她愿意衷心的做一个尽责的连太太时……
「我爸妈来了。」连剑垣眼角余光看到父母慢慢的走近他们。
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和他起身,笑容满面的迎接公婆。
「剑垣、毓侬,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都是剑垣的爸爸,许多多年不见的老友来访,有一大箩筐的话说不完似的。」连母先声夺人的责怪丈夫。
连父也不甘示弱的说:「谁说的?你妈妈还不是,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她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你还敢说我!是谁害我迟到的啊?」连母大声反驳。
毓侬有点惊讶,婚前和公婆相处生疏,她一直没有发现连剑垣的父母是一对风趣的夫妻,他们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不禁让她心生羡慕。
「好了!爸、妈,你们还是老样子,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连剑垣抱怨的说。连母回头看着令人骄傲的儿子,说:「我们是都没有变,变的人是你!!」连剑垣疑惑的说:「有吗?」「怎么没有!你变得越来越成熟,看来就像一个老奸巨猾、城府深沉的生意人。」连母夸张的形容惹得毓侬笑了起来。
连父问连剑垣:「我知道你妈妈的想法,你太专注事业不是好事,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要把时间分给家人,你看!!我听说你为了工作,还取消度蜜月的计划,是不是?」
「是啊!毓侬会谅解的。」连剑垣用一种了解的眼神看了毓侬一眼。
毓侬慌张的说不上话来。明明是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要去蜜月旅行,他却告诉父母是为了工作而取消,他细心和周全的做法,让她心跳不觉加速起来。
「儿子啊!你可别太有把握,经营婚姻生活要像经营事业一样细心。你老爸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知道得有点太晚了,你看,我都等到头发白了、人老珠黄了,他才退休来陪我。」连母关心地说,两个男人默契地相视而笑,连父一被勾起生意的话题,就开始和连剑垣谈起现在的市场经济。
连母对他们男人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她亲切的对新媳妇说:「侬侬,你可要辛苦了!」
「怎么会?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那是还没有开始,你还不清楚剑垣的个性,剑垣从小就让我很担心,我记得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跨栏赛跑输了一个他很痛恨的对手,气得每天留在学校练习,回到家的时候,两个膝盖全是新旧伤痕,我看了真不忍心。偏偏怎么劝他都不听!!后来听说他打败对手,才又把目标转移到别的地方,他啊……真是个固执的孩子!为了达到自己设定的目标,往往都会拚了命去达成。」
毓侬微笑的对连母说:「妈,这样不是很好吗?」
连母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好?他高中时就野心勃勃的要做一个大企业家,大学二年级开公司赚的钱,就比他爸爸赚一辈子还要多,我知道,剑垣的运气好,搭上了冒起的新市场。又懂得分散投资,眼光又狠又准,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您为什么会担心呢?」毓侬问连母。「我是担心他把感情也当成在投资……」
「这么说没有错啊!」毓侬又问。
「当然可以说没有错,可是投资是期望赚大钱,而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付出不见得会有响应,很多时候会亏本、亏心,甚至亏了一辈子都赚不回老本。一连母是个有智能的老人,有感而发的说。
毓侬点点头,同意连母的话。「是啊!妈,这就像对家人的爱一样,对亲人的感情从来就不计较付出多少,也不求回报。让自己心爱的人快乐,其实就是让自己快乐一样,我想,我不会在意亏本的,因为我已经从剑垣那里得到太多了。」
对婆婆说话的时候,毓侬从眼角余光中看到连剑垣凝视着自己。
「是啊!毓侬,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有让我这么感动的想法。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又很聪明,剑垣真的选对老婆了!」连母对毓侬刮目相看。
这一顿午餐,毓侬的应对进退都是如此得体。连母心里愈来愈喜欢这新进门的媳妇。连剑垣和父亲在一旁谈话,回头看到母亲和毓侬热络的聊天,毓侬合宜的谈吐和高雅的气质,让他从父母的眼神中看到了赞赏。
接下来的几天,毓侬一直代替连剑垣陪在公婆的身边。
每天她和公婆出入各种社交场合,恰如其分的扮演着连家的好媳妇。
夜晚,回到家中,连剑垣不是还在公司,就是在书房里埋入他的个人世界。他的书房有五台计算机,联机到全世界的财经市场,他总是一个人专注在计算机前,不到夜半不会踏出房门。书房旁有间宽敞的客房,他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就会走进客房倒头大睡。
早上毓侬还没有醒来,连剑垣就已经出门上班了。
毓侬总是有充裕的时间、充裕的金钱做她想做的事情,随心所欲的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连剑垣从来就不会干涉她的行动。
主卧室已经变成了她个人专用。开始一起生活的几天,她总是害怕连剑垣会在半夜里走进卧室,她的神经总是紧绷着直到午夜过后。
慢慢地,她才终于理解。连剑垣不会碰她,起码在没有确定她是否已全心全意接受他之前,他会尊重她的意愿。
毓侬渐渐习惯了这样安适没有压力的生活,虽然有点寂寞,但并不是太难过,因为连剑垣总会抽空打电话给她,询问她的行踪、问她有什么需要,甚至像无所不知的活字典一样,随时解答她在生活上遇到的疑惑。她发现自己对他有种崇拜和依赖的情愫产生,她喜欢和他在电话里聊天,仿佛就像一对刚认识的男女,利用电话来联络感情,了解对方的想法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