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的话,现在近五更了。”盘儿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可怜她为了等待新郎倌回房,好伺候公主与驸马爷更衣就寝,到现在还没办法休息,忙了一整天又苦苦地等了一整个晚上,但驸马爷却到现在还没回房。
单仪君纳闷地拿下了盖头,转头朝窗外望去。“天都快亮了,驸马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公主,要不要奴婢到外头找找?也许驸马爷被来道贺的人们给耽搁住了。”
盘儿勉强打起精神口道。
虽然驸马爷迟迟未回房,但公主身为主子都没对眼前的情况多抱怨一句了,她这个下人又怎好多言?
“不用了,或许驸马是与好友多喝了几杯,毕竟成亲是人生难得一回的事,就随他去吧!”
单仪君温柔地应道。
“可是公主旁人常说,春育一刻值千金!”盘儿对于单仪君的善良温柔实在没辙。
她无奈地道:“再怎么说,你是公主,驸马爷好歹也该给您一点尊重,早些回房看您才是啊!”
“无妨,反正……”单仪君幽幽地叹道:“见了我,驸马也不见得高兴……”
“公主,您又在说傻话了。”盘儿颇为不满地摇头,“驸马爷能娶到您,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会不高兴呢?”
“盘儿,你说得太夸张了。”单仪君掩着嘴轻笑了几声。
“才不呢,盘儿跟了公主您十年,所以对于公主您的好,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盘儿死命地摇着头,以示自己的诚心。
“我的好……”单仪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声调里透着些许寂寞,“再怎么好还是抵不过一张薄薄的脸皮。”
“公主,别听那些下人说些有的没的啦!”盘儿着急地嚷道:“公主您贤良淑德、温柔体贴,这些可是大伙儿公认的。”
“可是男人要的不是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吧!”单仪君秀眉微蹙,感叹地道:“我知道自己生得不好,没有皇妹那般貌美,若是真让驸马嫌弃了也没办法。”
单仪君望向铜镜,映在其上的脸庞虽不是奇丑无比,却也称不上是个美人胚子,顶多只能算是平民姑娘那般的小家碧玉——也就是走在街上随处可见、不会多留印象的类型。
比起皇妹单季幽,她的肤色稍黑、眼眸又小了些,偏向瘦长的身躯比一般女子略高,胸前又平坦了点,若是让她扮起男子简直与一般弱质书生无异,但可惜她身为女子,这样的平凡长相与身材……
若非今世她生为公主,有个任谁都无法反抗的皇帝爹爹赐婚,她大概只能独居至老吧!
“公主,您在胡说些什么啊?您才没有生得不好,只是二公主真的太得天独厚了,偏偏您又与她是姐妹,所以那些平时太闲的下人们才会对您的长相乱批评。”盘儿蹙了蹙眉,一脸无奈。
而后,她嘟起嘴不悦地继续说道:“若是驸马爷敢嫌弃您,那您就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
“那怎么成!我与他既已是夫妻,就该好好相处才是,成天拿着身份压人,岂不更惹人多言?而且,我相信驸马也不会喜欢一个成天嚼舌根的妻子。”单仪君摇摇头,拉了盘儿来到桌边坐下。
“盘儿,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驸马的事你不用操心,也别对旁人说这些杂事,要不然的话,驸马在外或许容易被人为难,所以答应我,千万别乱说话好吗?”
“我知道的,公主,我只是……”盘儿叹了一口气,“盘儿只是替您抱不平!”
“谢谢你。”单仪君笑了下,指着桌上已然冷却的菜肴、酒说道:“难为你陪了我一天,什么都还没吃到吧?先吃点,待会儿早些歇息,用不着陪我了。”
盘儿摇了摇头,“公主,您还不是滴水未进,这些菜都凉了,让盘儿撤掉,换些热食来吧!”
“用不着,换掉不过是多浪费罢了。”单仪君偏着头想了想,“不然,你把菜热一热,咱们主仆俩一块儿吃。”
单仪君知道,盘儿绝对不会肯独自用餐,索性如此劝说。
“嗯——好吧,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盘儿把菜热一热再端回来,您稍等哦!”
盘儿点点头,接着动作利落地将几碟小菜收上托盘,很快地离开房间往厨房奔去。
“厨房没人在吗?瞧你去了这么久……”单仪君等待许久,才瞧见盘儿回房,忍不住出声关心。
“呃……不是啦,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嘛,而且驸马爷好像还在前厅和今年的新科榜眼与探花一块儿喝酒,还顺便聊聊有关驸马爷的事……”盘儿一边低着头将菜肴重新端上桌,一边回避着单仪君的目光。
“盘儿,你怪怪的,出了什么事吗?”单仪君直觉盘儿有些不对劲,纳闷地问道。
“没、没什么啦!盘儿什么都没听到。”盘儿一慌,立刻手足无措地否认。
“听到?”单仪君起了疑心,“你是否听见下人们在谈论驸马的不是?”
“公主,不是这样的……”盘儿真想拿托盘往自个儿脸上砸下去,怎么自己这么不小心?什么话都藏不住。
“那是怎么回事?听见什么了吗?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单仪君柔声问道。
“呃……公主,您真的要知道吗?”盘几支支吾吾地,一副自己听到大逆不道之言的模样。
“没关系的,你说吧!’阜仪君笑了笑,“不论有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
“那、那盘儿就说啰!”盘儿横了心,做了个深呼吸,将刚才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其实那些下人是在送菜到前厅去的时候,听喝醉的驸马爷说的,听说驸马爷原本有个青梅竹马,早已论及婚嫁的情人,可是这圣旨一下……谁能不听从呢?所以就……”
说到最后,盘儿已经不敢再往下说了。
毕竟,这事情关系到公主将来的幸福。
若说驸马爷依旧惦念着那个青梅竹马的情人,那么对于这道赐婚圣旨,或许心里是非常不愿意接受的,那也难怪他直到将近天明的此时,还迟迟不肯回房里了。
“哦,原来驸马已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了。”单仪君幽幽地笑了下,“这么说来,父皇倒是下错了圣旨……”
“可是公主,要论身世和人品,您都比那个驸马爷的青梅竹马情人好啊!所以您不用担心,驸马爷一定会明白您的好,并且诚心待您的!”盘儿担心公主因此而伤心难过,连忙出声安慰。
“盘儿,你是在安慰我。”
单仪君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被人强迫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驸马被迫离开青梅竹马的情人,就如同她没有选择自己夫婿的权利一样。
“公主……”盘儿无奈地苦着一张脸。
“没关系的,不用担心,你倒是说说,还听到了些什么消息?”单仪君柔声问道。
“呃……盘儿还知道驸马爷那个青梅竹马的情人是什么人哦。”盘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单仪君的表情,发现她并未特别感到难过、伤心,才敢继续往下说。
或许是公主至今尚未见到驸马爷的关系吧!要说嫉妒也无从嫉妒起,更别提伤心难过了,连感情都还没有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为此感到心酸?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单仪君对此也颇为好奇。
听闻她的夫婿是父皇颇为器重的辅国大将军的独子,擅文允武,只可惜一心求学而荒废了武功,除此之外,老实说,单仪君还真不晓得这个已是她夫婿的宫子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