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走吧!我死也不会做的。”她咬著牙,干脆背对塔真,不愿再听下去。
塔真幽幽地叹口气,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尽力了,这两个死脑筋的人,要气到何时才罢休呀!
“对了……”沐心蕾忽然唤住将离去的塔真。
“什么事?”塔真喜极地奔回,以为事情有了转机。“需要我帮你跟将军说什么吗!别客气,我一定会帮你……”
“那些就不必了。记得,下次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帮我带几本书,成天闷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不发霉也快发疯了。”她是想通了,可惜不是塔真想的那样。若要长期抗战的话,非得好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否则成天踱步,只会教人烦心,如何与之抗衡。
“嗄?!”塔真闻言只差没晕倒。
柴房的大门忽地被人打开,强撑起身子,沐心蕾懒懒地看著来人,呵,祸首来了——看到怀敏的沐心蕾,精神不禁为之一振,涣散的眼神也一扫而空,随即换上骨碌碌的明亮大眼。之后,她闷哼了一声,将头别开来。
一踏进柴房,看到那张让人心怜的脸庞变得有如受过狂风摧残的花蕊,失去了光泽与生气,怀敏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意气之争中,他总是屈居下风的那一个?
她憔悴的面容教怀敏深深自责,明知道她是那么倔强,可他偏偏要用这种方法证明,难道以往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还好吗?”凝望片刻,他还是先开了口。
“现在问这个问题未免太蠢了吧。”她嗤之以鼻,“早在你将我关进来之前,就该知道我不可能好的。”
“你想通了没?”他叹了口气。要不是沐心蕾忙著生气的话,一定能轻易发现他眼中的关怀。
他受够了,只要她愿意先低头,愿意表示些歉意,他一定会立刻放她出去。
“我该想通什么呢?”她的姿态依旧摆得老高,“我可不记得自己做错什么事,需要被当成孩童般责罚。”
隐忍著心头骤升的怒火,怀敏提醒自己要忍著点,他差点忘了这小女人的言词有多犀利,态度有多傲慢,才短短几句话,就能惹恼平时心如古井般沉静的他。
“这里可不是个居住的好地方。”他提醒著,“待久了身子会不适,人也会感到非常沉闷……”
“那你就快放我出去!”她抢白道。
“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他还敢提这个问题!沐心蕾气得发抖,做他的妾?!哈,再等上五十年吧!
“休想!”她愤怒地拒绝,“我宁可继续被关在柴房中,也不愿受这种屈辱,这是宋朝人的骨气。”
“做我的妾会辱没你的身份?”
她仰起头,“当然。”
“很好!”对于她的死脑筋,已经忍到极点的怀敏生气地拂袖,“既然你喜欢待在这里,打明儿个开始,我会严令禁止任何人接近。不论是谁,要是违背我的命令,格杀勿论。”
不会吧!闻言,她倒抽一口气,他要是真下了那道命令,别说塔真不敢来,就算来了,她也不会接受那种冒著生命危险的恩惠。
“你在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你不能这么做!”
“没什么不能的,既然你想表现出宋朝人的骨气,我会彻底地成全你的心愿。希望宋朝那边有人感念,百年之后还有人记得为你立碑立祠,纪念曾经因为愚蠢而丧失生命的郡主。”他刻意将话说得恶毒,为了发泄内心的怒火,也为了让她看清事实。
“我恨你!”她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地嘶吼。
“你恨我何止今天。”他的笑容带著苦涩,任由她软弱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你胆敢下令的话,我今生绝对不会原谅你。”他信誓旦旦的说。
“你在威胁我吗?”他轻笑道。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许你下令。”她固执的声明。
“这里是蒙古,很抱歉,你的命令下错了地方。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就只能照著我的方式做。”他轻易地将她扯离,“你仔细考虑清楚吧。”
眼看著门在自己面前落了锁,沐心蕾奔到门前,用力地捶打著。
“你不能——”
“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在你答应我的条件之前,都得乖乖地待在里面。”怀敏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该死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没?怀敏木塔尔,你没有人性,你禽兽不如!
快放我出去!”她拚命地吼著,良久之后,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终于明白他已经离去。
“该死的,你就别落在我的手中,不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相同的滋味。”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此时,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叫起。
天,才刚下令被断粮,她的五脏庙就已经禁不起饥饿,哭爹喊娘的叫起饿来,偏偏早上塔真送食物来的时候,尽说些不中听的言词,害她根本没吞下多少东西,就急著叫她走,如今想来还真是失策。一天吃一餐的情况下,那丁点的食物,哪能撑得下去。
想著想著,她的头渐渐昏沉了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只能愣愣地坐在地上,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怀敏气吁吁地从柴房走出时,心情极度恶劣,本想和她达成共识,没想到怒火反被撩起,因而更加深两人之间的鸿沟。
唉,铁兀儿命令的时限将近,偏偏自己还无法说服她,难不成真的要将她送入皇宫,省得自己被气死吗?
可一想到她在其他男人怀中的情景,他的心底就有如压了石头般沉重,气血直往头上冒……不行,他不能放手!
跨上心爱的坐骑,轻挟马腹,通灵的黑旋风立刻善体人意地举足直奔,往辽阔的草原中前进,拂面的凉风暂时吹散了他心中的怒火。
“将军!将军!”
怀敏拉停马儿,看清来人之后,只是应道:“什么事?”
“心蕾郡主还好吧?”庆尔喜问道。
“放心吧,她死不了的。”他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尽是嫌恶。
庆尔喜见状,心底不禁暗笑,已多年未见怀敏外显心中的情感,如今又能恢复正常,真要感谢沐心蕾的功劳。
“她还是不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那女人的脑筋有问题,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提议要先回宋朝,然后再由咱们亲自去下聘。”怀敏恨恨地说道,“我的妻子只有一位,她不过是个俘虏,哪来这个资格。”
没有立刻答话,两人间缄默了片刻,庆尔喜才缓缓地开口,“如果不是心蕾郡主,莫非将军打算娶筝筑公主为妻?”
“当然不!”他反射性地拒绝。
“除了小妾之外,将军总要有个夫人,如果心蕾郡主不够格,那么皇上的提议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也疯了!”他不能置信地望著向来忠心耿耿的属下兼好友,“沐心蕾是宋朝的子民,是我恨之入骨的对象,怎能成为我的妻?娶她为妾自然是为了羞辱宋朝的皇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明白?”
“如果只是为了屈辱宋朝,那么直接将她送回去,让大家知道她不是清白之身,岂不更快?”庆尔喜像要打醒他脑中的迷思,努力地催促著。怀敏已经沉溺在复仇的情绪中太久了,久到连七情六欲也都一并失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他动情的女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