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脸颊的贴近,东方穹觉得三十多年来心上那些溃烂化脓的伤口全部都被抚平了。她这样的靠近,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她,老爱向他撒娇。
“一次生完比较干脆。”东方穹一派认真的点点头。
“二十个……怎么装得下去?!”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不信!”
“难讲。”他觉得人还是不要太铁齿得好。
“那要怎么喂奶啊?我可是打算以后我们的孩子都要喝母奶的哟!”上官扬情苦恼的思虑着这道难题。我们的孩子……东方穹的眼睛蒙上了浓浓的幸福和温柔。
“左边十个、右边十个?”他好心的提供解套方案。
“拜托,那我不就痛死了?”上官扬情睨了他一眼,“烂方法。”
“那……只喂单数号喝奶?”
“你少笨了好不好?那双数号的不就饿死了?”
“这样好了,早上双数号喝,晚上换单数号的喝?”
他们非常、非常认真的在讨论,活像他们的那二十个小孩已经出生,正在旁边嗷嗷待哺。
“不然偶尔喝喝母奶,其他时间都喝牛奶好了。”东方穹莫可奈何的叹道。
“也好。”上官扬情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了。
“孩子还没生,我们想那么多干什么?”他按住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
上官扬情却把他的大手给拿下来,凤眼凌厉的看向他的脸,“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东方穹呼吸一窒,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没什么。”
“不对,我记得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这道疤的,怎么回事?”扬情探出自己冰凉的小手,抚上他那道可怕又深刻的痕迹,“痛不痛?”
东方穹闭上微热的眼,“不痛。”
十年前不痛是因为心比脸还痛,十年后不痛是因为她的手抚平了他所有的疼痛。
“那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道疤?”扬情还是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不想谈。”他还没准备好。
“又来了、又来了,你老是这样,每次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让我一头雾水的搞不清楚情况,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没有什么长进!”上官扬情生气的起身,“我根本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她气恼的跑出房门,头也不回。
僵躺在床上的东方穹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动作。
是吗?原来这样还不够……
他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向她解释--这疤痕是为她而来的啊!
他坐在床沿,将脸埋在大手里。
昏暗的卧房和他的身影交融出一整片的孤单--就好像十年前的那一天。
???
扬情再度幽幽醒来,天亮了吗?她怎么会在床上睡着呢?她明明记得自己跑到大宅后院的草地上看星星啊……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东方穹把她抱回床上的。
他到底要什么?她实在弄不懂。
十年前如果他喜欢她,那又何必老是对她冷冰冰的?如果说十年前他不喜欢她,那十年后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突然要她留在身边?还把他们的“结婚证书”拿去登记……
她如果没记错,上官家在十年前她回去后并没有撤除和东方皇族在亚洲市场的合作啊……
所有的疑问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答,扬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轻轻的翻过身,她感觉到似乎压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
一本干净的绿色簿子平整的摆在她身边,像是被人隆隆重重的摆上去的。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也会整死一个人。扬情抵挡不住的翻开。
对不起……
看来我又搞砸了不是吗?我明明就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却不晓得该怎么告诉你,告诉你我所有的心事。所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东方穹的字迹。
扬情马上从房里的小茶几上搜出一枝笔。
你不知道怎么告诉我,就用写的吧!
假如……你还要我留在这里的话。
她心情愉快的留下字,就走出房门找王伯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扬情觉得心中一片豁然开朗。
这天,她虽然一整日都没见到东方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乐。
当晚,在扬情上床前,那本绿色的簿子仍旧乖乖地躺在大床上。
上官扬情怀着莫名的兴奋和紧张打开来。
“那是一段久得我都不愿意再想起来的往事了……你应该不知道,东方皇族的子子孙孙都是父女、姐弟、兄妹,甚至是母子相奸而来的。就连我身上流的血液……也是那么的污秽。”上官扬情轻轻的念着。
这个大呆子,这又不是他能选择的!
为了保住东方家纯正的血脉,凡是外族人皆不容许污染东方家高贵的血统,所以才会以这么丑陋可怕的方式传宗接代。
太祖为了制造出优良的“东方皇族”,举凡身体上或智力上有残缺的失败品,一律都必须销毁才行,而保留下来的“制成品”,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太祖对我们的要求相当严格,我们在三岁前还可以和母亲住在一起。一旦满三足岁,太祖就会为我们举行智能测验,以便他定义我们未来的“用途”。
我那时就明白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我便保留了一部分的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三岁到七岁的日子,我和其他的制成品都在习字,七岁以后进藏书阁。
五岁时,和我同父同母的弟弟东方毓疏于防范,被太祖发现智力远高于其他制成品,于是对他的要求更为严厉。我三番两次想助他,却因为年纪太小和害怕被太祖发现而作罢。
当我们又大了一点,太祖便为我们进行“情绪控制”的练习。
他要我们看着母亲被淫辱、父亲被活生生的整死,却不能有任何的表情和情绪起伏,否则下场将会更惨。所以从小,我就被训练成没有表情、不会哭也不能笑的木头人。
而后太祖为了选出最强、最完美的制成品好为他完成霸业,于是常常在饮食里面下毒,兄弟们也常常相互派人暗杀彼此,所以为了摆脱太祖,我发誓自己一定要比他更强。
东方穹只写到这里便停笔了,不过他才写了这么一点,就惹出她有如长江决堤般滚滚而来的泪水。
听到身后一声轻叹,上官扬情连忙转过身来抱住他。
“这么一些就惹你哭成这样,我看接下来的你还是别知道得好。”东方穹轻按住她的头,知道她没办法一次承受太多的丑陋。
“我要知道!”她坚决的看着东方穹,“你都能受得了了,我没道理受不住!”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东方穹再次轻叹,“知不知道也没差别了。”
“有!”她哭得像十几岁的孩子,用力的搂住他的腰,“我要知道自己是怎么亏待你的!”
“扬情……”东方穹笑开来,“你并没有亏待我。”
“有!我一定有……我这个白痴,居然还那样的伤害你!”上官扬情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
“你只是不知道,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我还要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用力握住那双受尽委屈的大掌。
“原本太祖在每个制成品有了生殖能力以后,便会强迫我们和东方皇族的女性苟合,但是因为毓太过感情用事,为了不让他的软弱性子破坏东方家的基因,所以他没有让毓这条血脉传下去。”东方穹坐在床沿,腿上枕着上官扬情,一手抚摸她的脸,一手轻按她的手。
“那你呢?”上官扬情用她那双凤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