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终于放等到你了!”欣喜若狂的声音盖过岚风欲吐露情衷的低语。
容忻错愕地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张既陌生部又记忆深刻的脸。是那个女人!将孩子丢给她,自己一走了之的人。
看看她,再看着对面同样一脸错愕的岚风,容忻的心沉到了谷底。不自觉地,她将小宝儿紧紧抱住,像怕被人抢走似的。
“你是谁?”岚风满心不悦地问道,居然敢打断他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
“小姐。”那女人无视他的问话,只是紧紧地盯著容忻……不,是她怀中的小宝儿。
“将孩子还我好吗?”
“不……!不。”容忻无意识地低喃。
“拜托你!”那女人眼泛泪光。“我知道是我的错,不应该遗弃小美宝,不过我已经后悔了,真的!为了找回小美宝,我已经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月了,终于让我等到了你……”
“慢著,”岚风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安也浮上心头。这女子怎么会知道小宝儿的名字呢?“你是说小宝儿是你的孩子?”
“嗯!”她忙不迭地点头。“这位小姐可以证明的。”她指著容忻。
容忻的脸霎时刷白,无言以对。
“她可以证明?”岚风眯起了眼,一字一句问道。
“是啊!”她心急地补充:“那时候,我就是在这间饭店的化妆室将小美宝交给这位小姐的,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吗?”岚风盯著容忻。
“我……”容忻畏惧地缩了缩。她真想说她不知道,可眼前一个是心急的母亲,一个是一脸吃人表情的岚风,她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真是人家的孩子,就还人家吧。”岚风换了语气。“你看她很著急吗?”
“我……”容忻茫然地看他一眼,低头留恋地看著怀中的小宝儿,终于起身将孩子交给那个女人。
“谢谢!谢谢!”她如获至宝地接过小美宝,欢天喜地的离去,门口有个男人正等著她。
“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吧。”容忻失落地望著门口,恋恋难舍。“容忻……”岚风冷酷的声音响起。“你不觉得该向我解释、解释吗?”
“啊!”容忻失措地回头。她差点忘了他的存在了,完了!完了!
“既然是人家交给你的孩子,怎么会在我家门口,还正好让我给捡到了?”
“呃……”容忻情不自禁后退几步。“你觉不觉得我们回家再谈比较好?”
“给我站住!”
“我先回去了。”容忻边说边退。“你可以去问大维,他知道一切的。”而她,要先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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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打算在院里待下来吗?”圣心育幼院责人马修女慈爱的问。
自圣诞节过后,容忻便留在院里,没有回台北的打算。这样不负责任的逃开并非她所愿,但这实在是万不得已,与其回去面对岚风的怒气,她宁愿像驼鸟一样选择逃避。
“修女,你要赶我走吗?”容忻尽量提起精神。
“怎么会呢?我和孩子们都很想念你,你预备留下来吗?”马修女脸上满是欢迎的笑意。“正好院里也缺人手,你留下来正好。不过,这样筱庭不就没伴了吗?”
“我还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容忻极力不把忧愁旁徨写在脸上。“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不过……我已经辞了台北的工作了。”
“我知道。”马修女颔首。“为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在电话中告诉我老板对你很好吗?”
“是啊。”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她如果回去,不晓得会不会被剥掉一层皮?
“那你干嘛辞职?”
“我……有我的理由。”容忻低头逃避修女的视线。她做的事怎么有脸说?她自己都觉得好丢脸。
“你不想说就算了。”修女握起她的手,握紧一下才又放开。“我是个罗嗦的长辈,才会问东问西的,其实你愿意留下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你看起来不太快乐,我难免担心。”
“对不起,害您担心了。”容忻感激地看著她。“院里的事情已经这么多了,我还给您添麻烦。”
“小傻瓜。”修女笑骂道:“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关心你是应该,才不是添麻烦哩;何况院里的事有你和筱庭替我分担,有什么麻烦。”
“修女!”容忻听这一席话,几乎泫然欲泣。瞧她是怎么辜负修女的教导的?她没那个脸面对修女。“唉!哭什么?”马修女伸手帮她拭了泪。这孩子太善良了,有时她都担心起容忻如何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生怕她遇到什么波折,折损了她的乐观和善良。而她也怕容忻过度的是非善恶观念会害惨自己,也许这回是在外头遇到什么挫折了吧?
“如果不想告诉修女,那就好好休息几天,到处走走、散散步,过几天你就会觉得好些了。”
恐怕她的问题太大,不是休息、散步就能解决的了的。不过,也许岚风根本就懒得理她,就这么放任她自生自灭也说不定。如此一来,她什么问题也没有,只不过心会很痛而已。
看容忻低头黯然的模样,马修女灵犀一勤。“是为了男人吧?你的问题是不是这个?”
容忻震惊的抬起头来。“您怎么知道?”
“是那个常打电话来的男人吧,只是你都不肯接,我还以为是大维呢。”
“不是他啦。”
“不是他?那是确有其人喽?”
“嗯。”容忻泄气地承认。“我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堡,他一定很生我的气,而且我是罪有应得。”
“胡说!”马修女嗤道。“我的乖宝宝犯什么错?不要又胡乱责怪自己。”
“是真的。”容忻眼泪扑籁籁地抛洒。“我骗了他,我不诚实,而且我……不贞洁。”
“对他不贞洁?!”马修女震惊地问。
“不是啦。”容忻跺跺脚。“是……人家没结婚就……和他……和他偷尝禁果了。”
“原来如此。”马修女吁口气。“吓我一跳。”她还以为容忻背叛人家了,那就难怪对方生气,幸好不是。
“您说,我是不是很坏,把您平日教导的都忘光了。”容忻哭丧著脸说。
“唉!我虽然是虔诚的教徒,可也知道情不自禁是怎么回事,有时总会无法克制自己嘛,你何必自责?”
“可是……我还骗了他……”容忻嗫嚅道。
“是很严重的事吗?”
“是啊……”
容忻老实地将一切托盘供出。
“原来筱庭建议你这么做的啊。”马修女不禁叹气。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太会算计别人,一个是天真过头,怎么两个不互相协调一下呢?
“嗯。”容忻哀怨地点头。“结果有事的是我。”
“那个男人都知道了?”
“嗯,他一定恨死我了。”
“一定?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喽?”
“事发后,我就“落跑”了。”容忻惭愧地低下头。“我没勇气面对他,不过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也一定恨我入骨。”
“哦?是吗?”马修女往她身后不远处看去。“我敢打赌他一定不恨你,否则他干嘛大老远跑来?”
“他跑来?”容忻转身一看,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那个高高壮壮的男子,穿著一套灰色西装,脸上带著风尘仆仆的疲倦,眼睛却散发出炙人的火花,看来仍是不可思议的俊帅。
“你认识他吧?”马修女睇她一眼。
“恐怕是的。”容忻胆怯越来。他看起来像要吃人似的,虽然她很想他,但并没有期望见到他呀,上帝干嘛送他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