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撷取刻意遗忘的记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那天晚上,我想告诉妳,薇真,我好想妳,我要妳回到我身边。」
「你打了十九通电话?」她的手开始颤抖。
「我忘了几通,我一直拨电话找妳。」
「你跑淡金公路,就是要去那片海滩?」
「找不到妳,我很烦,只想去我们去过的地方。」
「我问你很多次,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不要妳有心理负担。」
谷薇真掩住嘴巴,泪流不止,几乎握不住小巧的手机。
暗夜里,他心急如焚地找她;她关了手机,跟另一个男人约会。
而他在重伤醒来时,却还记得不要让她承受这份沉重的人情压力。
「薇真,妳在哭?」沈昱翔急了!「妳别哭,我们不说这件事了!」
「天!老天!是我……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接电话……」
「跟妳无关,薇真,是我自己开快车。」
「可是、可是……你如果不出车祸,你还是拥有一切的沉特助,你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是我害的……」
「我现在拥有妳,这就够了。」
「翔!」她失声痛哭,也不管周遭同事的目光了。
「薇真,妳哭,我的心在痛,现在我不能到妳身边,妳拿面纸,把眼泪擦干,好不好?」他焦急地说。
她好象看到他捂着心口,一想到这个画面,她泪水又是掉个不停,但她很听话,抽抽噎噎地拿出面纸,用力擦掉眼泪鼻涕。
「我不哭了。」
「我感谢这场车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那些失去的,都不重要了。」
「可是,我如果接了你的电话……」她的泪水又弄湿了面纸。
「妳会愿意再见我一面吗?」
她心头一惊,以那时的心情和现实情况,她大有可能直接挂他电话。
沈昱翔平静地说:「我后来慢慢想,我们的个性很像,都很骄傲,妳完全不给我机会,说分手就分手;而我,以前个性孤僻,明明看到妳伤心流泪,也明明早就爱上妳,可我就是不愿意安慰妳。所以,分手是必然,思念是必然的,车祸也是必然的。」
「你以前……就爱我了?」她颤声地问。
「我爱妳,以前爱,现在也爱。」
「你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她恼得猛槌桌子,敲得砰砰作响。
「现在我说了。」
「啊!」她长叹一声,仰头吞下眼泪,又痴痴地笑了。
「翔,你如果动手术,恢复以前的个性和聪明,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动手术会让我忘记我爱妳,我就不动手术。」
「呜呜……」
「薇真,妳又哭了?」
「我没有哭,我很开心,好开心!我知道你爱我,我好快乐!」她面纸抽了一张又一张,拚命拭泪。
「大家都登机了,哥哥在叫我,我是最后一个,我不能再讲电话了。」
「嗯,到纽约再打给我。」
「好,薇真,我爱妳。」他恋恋不舍地说。
「翔,我也爱你!」她大声说出她的心意。
结束通话,她以双掌握紧手机,好象交握着他的指掌,再放到心窝上,深深地与他拥抱。
好一会儿,她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却发现桌前站了一堆同事,连老总也赫然在列,每个人都是带着关爱的眼神看她,还有人递给她一盒新面纸。
大家都听到她的绵绵情话了?!
「看什么啦!」她拿起档案夹,遮住自己火烫的脸蛋。
「大姐头脸红了!没事了!」同事们额手称庆。
办公室又变得忙碌,她也拿出化妆包,准备补回一个亮丽光采的谷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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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在办公室窗外轻缓移动,像一支温柔的圆舞曲。
赖保罗叉着裤袋,游手好闲地来到谷薇真的桌边。
「大姐头,今天是妳生日哦?」他笑嘻嘻地问。
「你怎么知道?」谷薇真瞪他一眼。「事情都做完了?晃?!」
「休息一下嘛,月初不是才办庆生会?妳也是寿星之一。」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你最好记得你老婆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定情日、初吻日、相识日……对了,还有岳父岳母的生日。」
「早就记在本子上了。呃,不过,我可能会忘记翻本子。」赖保罗搔搔头,又很热心地说:「大姐头,去日本度蜜月不错喔,我拿旅行社的资料给妳。」
「我很忙,你不要在我前面蛇来蛇去。」
「奇怪了,以前大姐头一心四用,可以同时看案子、讲电话、吆喝我跑腿、顺便再喝口咖啡,怎么今天好象心神不宁,莫非是挂念着心上人?」
「你很闲哦?过来,我再分你两个案子。」
「不要!」赖保罗立刻弹开,飞快地跑回自己的位子,又笑嘻嘻地说:「大姐头,放轻松,待会儿吃蛋糕。」
其它同事也是笑咪咪地点头,一副准备太快朵颐的幸福表情。
大家的心情真好!谷薇真却没有过生日的喜悦心情。
两天前,沈昱翔告诉她,准备住院检查,然后就没消息了。
大概在医院不能打手机,又找不到公共电话吧?还是马上开刀了?或者要二十四小时做一些奇怪的科学实验?还是……
那该死的萧昱飞不会联络她吗?就任她在这里胡思乱想?!
打开最下层的抽屉,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扎了平型的蝴蝶结,那是前两天她趁着乍休去逛百货公司,精心为他挑选的生日礼物。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可是他人在美国,这份心意是来不及送出去了。
「大姐头,蛋糕送来了!」坐在门口的同事兴奋大叫。
她关上抽屉,有气无力地说:「来了,就收下来呀。」
「不行哪,一定要妳亲自签收!」
「谁订的?保罗吗?你去负责签收付钱。」
「嘻嘻!大姐头,人家指名要妳签收,钱早就有人付了,别担心。」
「好啦!」真是受不了这群好吃懒做的小鬼,接下来难道还要她大姐头切蛋糕、分蛋糕,再一块块喂他们吃吗?
才站起身,望向前面的柜台,她忽然震愣得无法移动脚步。
怎么可能?那个站在门口拎着蛋糕的男人,有着她想念的英俊面容,也有她熟悉的挺拔身材,更有一双沉静凝望她的深邃眼眸。
可是,他从哪里蹦出来的?从纽约挖个地洞钻过来的?
「沈先生,让我来效劳吧。」
赖保罗很狗腿地接过沈昱翔手上的蛋糕,再跟他身后的萧昱飞挤挤眼,比个OK的手势。
谷薇真呆呆地看着沈昱翔朝她走来,她却是寸步难行,眼里泛上一层水雾。
沈昱翔站在她面前,逸出温煦的微笑,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薇真,祝妳生日快乐!」
「翔!」他掌心的温热让她摊软,只能投入他的怀抱,激动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他紧紧拥抱着她。「对不起,薇真,我们决定回来时,刚好马上有班机空位,很匆忙,我们又转机底特律、东京,过境一个晚上,飞了一天多才回到台湾。」
她抬头看他,长途飞行让他显得有些疲倦。
「你先回家休息呀,下了飞机就来这里?」她心疼地责怪他。
「薇真,我好想妳,我想赶快看到妳。」他亲吻她的额头。「而且我哥哥说,应该给妳一个惊喜。」
「呜……」她贴上他的胸膛,默默地流下欢喜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