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薇真盯住他。「有你这种人在翔飞,恐怕还要惹出一些宫廷政变。」
「嘿嘿,我是来当和平使者的。昱翔一直不知道,打从他回来准备接班,他三个舅舅就想扯他下马了,他是沉、吴两家斗争下的缓冲区,也是牺牲品,幸好他不当特助,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我不太懂。」
「我说太多了。」身边有同事走过去,萧昱飞忙用手掌遮住嘴巴,又恢复皮皮的笑脸。「嗳!人不能太聪明啊,总是把自己累得像条狗一样。」
「你的确像狗一样,随便嗅嗅就闻得到气味,可到底是一○一忠狗?还是伺机而动的非洲鬣狗?」谷薇真对这位「哥哥」仍存有戒心。
「哈哈!谷副总,如果有缘让妳喊我一声哥哥的话,大家常常往来,妳会发现,我是一只爱斯基摩狗,忠心、勤快又吃苦耐劳,必要时还得被杀来充当食物。不过,我这只狗更厉害,不只会拉雪撬,还会帮你们开结婚礼车呢!」
谷薇真脸蛋一热,不自在地偏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脸上的红晕。
「为什么你对昱翔这么好?」她直接问出心里的疑问。
「他是我兄弟。」萧昱飞目光专注,慢慢说出来。
是她多虑了。谷薇真望着兄弟俩一般认真的神色,直觉就是相信他。
「妳很担心我利用昱翔吧?你弄错方向了啦!妳该担心的是,昱翔变得乖巧可爱,又有万贯家财,公司很多女同事开始大胆追他了。瞧!那些都是人家送他的礼物。」萧昱飞一根指头指向角落矮柜上的一堆玩意儿。
各种颜色的水晶杯、水晶球、水晶阵、水晶簇、水晶雕饰……琳琅满目摆了一柜子,其中又以粉红色的居多。
谷薇真觉得好笑。「小心地震摇几下,这些东西全部摔坏了。」
萧昱飞也笑说:「对啊,人家给他,他不要;人家硬是给他,他只好随便找个地方摆放。至于他心爱的人送他的东西,他可是非常宝贝地摆在桌上呢。」
谷薇真心头一紧,望向沈昱翔的桌面,却看不见特别的摆饰品。
桌上很整齐,有计算机、键盘、打印机、文件、档案、电话、笔筒、保温杯、桌历……还有一个似曾相识、放在蓝色绒布上、装满玻璃弹珠的水晶烟灰缸。
那是她跑了五家水晶精品店,终于挑到送他的生日礼物;那时的她,是多么花费心思想拴住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啊。
此时,盛装在烟灰缸里的玻璃弹珠,和她窗台上的一样大小、一样光泽、一样流动着梦幻色彩。
透明清澈,不需矫情,不需掩藏--就像他的心。
萧昱飞好整以暇地说:「同事看他有空时,就摸着这个烟灰缸,不知怎么谣传的,说他想借着水晶吸收能量,恢复从前的能力,公司的女孩子就开始流行买水晶玩意了。」
谷薇真眨眨微湿的眼睛,她相信这款超级防水睫毛膏不会破坏她的形象,很自信地微笑说:「萧大哥,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没问题!」哇,改口叫大哥了,萧昱飞义不容辞地答应。
「请你把那些没有用处的礼物退回去。」
「喔,好象有点难耶,我还要一一调查出货来源。唉!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会被那群女生视为全民公敌了……」
谷薇真不理会愁眉苦脸的萧昱飞,直接走到沈昱翔的旁边。
「昱翔!」
「不要吵我。」沈昱翔正专注敲键盘,反射性地说出口头禅,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幽黑的眼眸一下子闪出光芒,俊脸也逸出惊喜的笑容。「薇真!怎么是妳?」
他的笑融化了她,什么沉、吴家族的斗争,什么下年度的广告企画,什么水晶增加能量,全被拋在脑后,她的心已完完全全填满了他。
「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她也绽放甜笑,帮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
「好!」
沈昱翔没有迟疑,立刻储存档案,关掉计算机。
萧昱飞睁大眼,真正见识到谷薇真的「威力」。唉!看来他得乖乖帮老弟退回礼物,不然被未来的弟妹一追问,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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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车子驶过大马路,一盏盏的路灯投下温柔的光芒。
谷薇真转过头,好笑地看沈昱翔挤在March的驾驶座里。
「噗!」再看到他贴在时速表上的箭头贴纸,她终于笑了出来。
「薇真,妳最近很喜欢笑。」沈昱翔专注开车,还是能分心说话。
「我说你呀,干嘛在四十公里的刻度贴贴纸,我又不是台北市的公车司机,叫我只能开四十公里?」她抱怨着,他此刻也是保持四十公里以下的低速。
「妳会开快车,我要提醒妳放慢速度。」他严肃地说。
「我也不过那么一次开到九十公里,就被你管得牢牢的,这是我的March,我要送你回家,你却坚持当司机,你看,你那么大个人,好象开玩具车一样,我当然觉得好笑了。」
「能当你的司机,很好。」
「那我就出钱请你喽,每天送我上下班,行吗?」她很习惯他的语气了,却还是心头怦然一跳。
「可以。可是妳要等我买车。」
「我说玩笑话,你也当真?再说,你妈妈会放心你再开车吗?」
「我妈妈在看精神科,有吃药,爸爸会陪她,她的情绪比较稳定了,反而比较不注意我。」他的语气平淡。
「可是,我记得你妈妈一直很关心你呀。」她放柔了声音。
「她很关心我的学业、事业,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有我。」
谷薇真细细玩味他的话。一个豪门千金嫁到另一个大家族,丈夫另有所爱,她住在空洞的大别墅,周旋于陌生的夫家家人之间,那种孤寂可想而知;幸好她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像她最有力的武器,让她可以捍卫自己的地位,企图挽回才夫的心。
「好象……你妈妈这么努力栽培你,也是希望让你爸爸高兴。」
「我爸爸没有高兴。记得小时候,他从来不抱我,也不跟我说话;后来我有一次听我妈妈碎碎念,说爸爸根本就不想我出生,因为只要她生下儿子,爸爸就不能跟她离婚了。」
「昱翔,我们不谈这些事。」她担心地看他,轻触他的手臂。
「没关系,我现在长大了。」他嘴角有一抹很淡的微笑。
「喔……既然这样,当初你爸爸为什么找你回来当特助?」
「爸爸虽然兼任朝阳集团几家公司的董事,但他一直对经营公司没兴趣。十二年前,我那位当总裁的大伯父找了吴氏家族,一起合资成立翔飞科技,最适任的董事长人选就是我爸爸,我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心态下接下公司,但我知道他喜欢到处去旅行、画画、写生,也许他要我当特助,就是希望赶快退休,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吧。」
「我看过报导,你回来之前,翔飞发生财务危机,靠吴氏家族挹注大量资金才得以解决,这也让他们多得三席董事席位,即使你爸爸拥有最多的个人股分,但你舅舅们加起来更多,这不会影响公司的营运和决策吗?」
「多多少少。爸爸一直认为我站在舅舅那边,对我很不谅解。其实,我也是为了翔飞。但有时意见不同,就得罪爸爸了。」沈昱翔语气变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