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的车就停在门口。”电梯门一开,陆延世率先走了出去,并不打算给她拒绝的空间。
裴妍雨于是瘪着嘴在后头瞅着那背影,然后乖乖尾随。
第五章
吉普生广告公司。
夜深,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十一楼的楼梯转角处,向飞翼伫立窗前吞云吐雾。
这是公司唯一没有禁菸的地方,安全门一旁是员工休息室。
明天是周末,手边了结一个案子,他接下来应该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是可以获得充足休息,不需要天天加班的。
但闲了下来,心头却异常发慌。回到一楼的家,会让他觉得空虚,没有裴妍雨的地方,一丝温暖都没有。
可是,心里头就是执拗地不肯妥协,不想那么早回到三楼去;明明就是无谓的争端、无聊的赌气,但他就是拉不下脸。
窗外,雨水汇集成雾茫茫一片,模糊了街灯,也模糊了他的思绪。
“今天不赶着回家吗?”向飞翼背后传来女性的轻柔嗓音。
藉着玻璃窗上的倒影,他看到同事余采衣。
向飞翼没回答,余采衣走近,递来一杯咖啡。他熄了菸,接过咖啡。
“难得了结一个案子,有时间多陪陪女朋友,不想早点回去吗?”余采衣自顾自地发腔,站定他一旁,啜饮一口热咖啡。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有个感情稳定的同居女友,但余采衣对他仍是深感兴趣。
他的风采吸引她、他的才华吸引她,最重要的是,他对她太冷漠,因为不羁,所以更吸引。余采衣向来喜欢不易到手的东西,尤其男人。
“回不回去,看我高兴。”向飞翼吐话,一语双关。
回不回去陪他家女人,是他的事情;高兴几点下班,也是他的事情。
他知道余采衣对他有兴趣,因为她跟他说话的音调会变高变细、变得温柔,她的眼波盈满感情。
她是董事长千金。一年前,向来以作风开明着称的老董,将女儿安排在公司从基层做起,那时候开始,余采衣就对他有钦幕之意。只是,她的分寸得宜,他也就不表现得令她难堪。
“呵,总监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唷?怎么了?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碰了个软钉子,余采衣心中那份难堪也不形于色。要接近他的心,是不能太过于单刀直人的,他对她充满戒备,若是她透露了一丝太过于张狂的爱意,必会让他远远拒绝于心房之外。
“……”向飞翼没有吭声。她是猜对了,但他并不想跟她多提。
余采衣以红粉知己的姿态滞留口不走,迳自吐着劝慰话语。
“上次见你女朋友,倒觉得她是个温和的女孩,印象挺好,但就是跟你不太合适的感觉……”
一年前的公司餐会上,她见过那女子。
她觉得娇小的裴妍雨看起来就是单纯平凡,甚至没有个人魅力,那样的女人,与外型狂放的向飞翼,本就不匹配。
向飞翼一直沉默着,他望着窗外雨水,耳边听着余采衣自以为是的发言,他没打断,她也就不识相的继续……
“情人吵架是很正常啦!别挂在心里面烦恼,有些情人嘛,总是这样,吵吵闹闹过了好儿年,不过尽管吵,偶尔还是要停下脚步来冷静想想,对方是不是合适跟自己过一辈子……”她别有深意地说道,并偷偷觑了他一眼。
不管有意或无意,她的言语都或多或少留在他心底。
他跟妍雨究竟合不合适过一辈子,向飞翼开始想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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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下午,裴妍雨走在回家的路上。
前一晚的饭局并未如预料中无聊,也没有让她无趣到打呵欠,相反的,温和的陆延世与她闲聊话家常,完全打破主管的既定形象,她度过一个愉快的饭局,不过裴妍雨并不因此感到开心,因为她的男人仍在与她赌气。
一股冲动下,她今天上了趟发廊,将头发烫卷。
这是向飞翼跟她讲了很久的事,她为了他改变造型;不过……出了发廊,她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那个该死的设计师,把她烫得活像颗爆炸头。
噢!裴妍雨简直呕死了,但一时又不知如何补救,只能匆忙买了顶帽子,将她那颗超像黑人的爆炸头给紧紧盖住。
她到超市采买了些生活用品,慢慢晃回家。虽然还在跟向飞翼冷战,但袋子里装的,满满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她踏上三楼,很意外地—向飞翼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她眼前;他正关门预备走下楼。
“翼……”裴妍雨出声唤他。
她小嘴微张,模样看起来很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出现,以为他还要生气好几天。
“……”这当下,向飞翼是尴尬的。
他到三楼,是为了炖锅四物鸡汤给她。裴妍雨每个月的月事之后,他都会帮她准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是知道裴妍雨不在,才摸上楼去;炖安鸡汤刚要悄悄退离门口,没想到她就回来了。
裴妍雨展开笑颜,喜孜孜地对他说道:“我买了鸡,想炖十全大补汤帮你补补身子,进屋里去吧!”她完全抛却不愉快的心情。
“不用了,我不吃。”他别过头去,拗着拒绝。
“喂,我生平第一次为你下厨,不领情吗?”裴妍雨捱近他,很讨好地拉着他的手撒娇。
“……”向飞翼闷声不说话,扯开她的手臂。
“飞翼……翼……”她柔腻着尾音,继续摇晃他的手臂好吧,算她没志气,她受够了,不想继续跟他冷战下去了。
“哎!放开。”他故作不耐地别过脸去,但其实心中已经开始得意,他是故意延长这份虚荣,延长妍雨腻着他的柔情蜜意。
“别这样嘛,求求你罗,我炖鸡给你吃,什么气都不生了,好不好?”裴妍雨拉着他的手上楼。
向飞翼于是半推半就,随她进屋去。
回到他们的小窝,裴妍雨好欢欣。
她发现了他的爱心鸡汤,并且笑得灿烂无比。在她的笑容下,向飞翼也才放弃他的男性矜持,心底的阴霾散去,慢慢温柔以对。
但他犹豫着、一直想问她一个问题,昨晚,送她回家的是谁?
他回家时看见了,看见一名男子开着高级轿车,送她回来。不过,两人才刚刚合好,向飞翼心里有些忐忑,暂时没有问出这问题。
倒是她从进屋以来,一直没有摘下头顶的帽子,让他觉得纳闷好奇。
“你干嘛在屋里还戴着帽子?”他坐在餐桌对面,瞧她囫囵吞枣、吃他煮的四物鸡汤。
这一问,裴妍雨的脸色僵住,然后讪讪一笑。
“我……我跑去烫头发了。”她呐呐回答。
“唔,肯烫啦?帽子拿下来我看看。”向飞翼撑肘在餐桌上,笑睨着她羞害的表情。
“不要啦!”她闷着头继续喝汤。
“罗唆!让我看看。”
“……”她踯躅着,就是不肯摘下帽子。
向飞翼于是自己动手,他伸出手臂、越过餐桌,轻轻一扯,便拉下她的帽子。
随后,他两限一瞪,脸色一凝,接着纵声大笑。
“哇哈哈—”顾不得她涨得通红的脸色,他放声狂笑,笑得肚疼。
他从来就不知道,她烫卷了头发,会是这么难看。
裴妍雨好害、好难堪。
“你—可恶、可恶!”她气得跳起来,追到他这一侧的桌边来捶打他。“为了你喜欢的‘成熟’,害我把头发烫坏了,你还敢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