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戏水精灵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第 8 页

 

  筑儿?

  他猛然站起,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搞什么呀?”

  “坐下行吗?”

  不会吧?他边坐下边纳闷,同时强压下心中那股不安。

  筑儿不可能出现在扬州,不可能的。

  “尹兄,发生了什么事?”任意竹收起玩笑,担心的看着他的一脸苍白。

  “没事。”他希望,不过他很怀疑。因为台上的身影分明就是筑儿,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将踏摇娘演得如此传神。

  他曾偷偷看过她跳舞,轻盈柔美的舞姿就像摇曳在春风里的柳枝,勾人目光亦勾人魂魄。只要是看过的人莫不对她精湛的舞技感到不可思议,但那从不包括他,因为他痛恨与人分享的感觉。

  他知道他这种莫名的占有欲是自私的、是无理的。但却很难说服自己坦然面对她有一天会离去的事实。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崇拜、她的跟随,虽然表面上他一直表现得很不耐烦,却从未对她说出“不”这个字。

  是莫名的情愫作祟,还是独断的占有使然?他没有答案,至少无法在此刻思考这个问题。现今他脑中想的,只有弄清楚这个舞娘到底是不是筑儿。她的身段、舞姿实在太像她了,恍若她本人就在眼前。

  被盯得快长出一个洞的钱雅筑则是满身大汗,边跳边摇,希望能快快结束,早早退场。不过,天不从人愿,离她能跷头的时间还早得很呢。跳完了这一段,还有下一段男女齐舞的戏码,只希望她能安全过关,不教律枫哥愈来愈炽热的目光瞧出端倪。

  不幸的是,事实永远与愿望相违。原本坐着的尹律枫突然间站起来,朝着她的所在位置前进,还过分地在她的面前站定,一副不揭穿她誓不罢休的样子,逼得她只好改摇向舞台的另外一边,教站在后台,准备出场的舞团老板摸不着头绪。

  “这一边、这一边。”饰演末角的老板只得小声的提醒她跑错边了,她若卡错位他可也出不了场。

  她也知道啊。只不过律枫哥一副等着瓮中捉鳖的样子,不换边站怎么行?

  过分的事不只如此,她已经累得半死,摇得快疯掉了,偏偏律枫哥还不放过她,硬是跟着她换边站,她只好再摇回去。

  想溜?没那么容易!

  尹律枫几乎百分之百确定,站在台上摇曳生姿的舞娘就是钱雅筑。她真的跟到扬州来,而且不吝将自己曼妙的身段公诸于世,他要杀了她!

  “喂,老兄,你不要跑来跑去,挡住咱们的视线好吗?”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仿佛在和踏摇娘比赛谁跑得快,怪异极了。

  尹律枫懒得理会一波接一波的抗议,他只想掀她的底,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她快撑不下去了。她怀疑尹律枫根本已经知道她是谁,否则怎么会她舞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副等着她自动露馅的模样。

  再摇下去,她这个踏摇娘不必等末角出场揍她,她就先挂了,她已经摇了三刻钟,几乎是原剧码的两倍。

  老天啊!谁来救救她?

  好不容易逮着空隙的舞团老板,终于见义勇为的出场相救。

  他的角色是先与踏摇娘对白,以至斗殴。旨在暴露男女不平等,戒斥酗酒暴戾的懒汉。

  一阵可笑的对白之后,接着便是殴妻。这原本是故事的最高潮,不料却有更精采的剧情出现。

  只见饰演末角的舞踏团老板,被人像丢包子似的丢到舞台下,而原本和踏摇娘玩捉迷藏游戏的美男子,则是一脸凶狠的瞪着快吓昏的老板撂下狠话。

  “你居然敢打筑儿?”

  满脸全豆花的钱雅筑一听见“筑儿”两个字也和老板一样快吓晕了,提起脚来就想跑,却发现自个儿的身子突然腾空,整个人像袋面粉似的挂在尹律枫的肩上,外带两个击掌。

  “律枫哥,我可以解释。”虽然想不透他到底是如何看穿她的,但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自保。

  “你当然可以。”

  尹律枫的声音平静得就跟静止的湖面一样,与戏棚子的一团混乱形成强烈的对比。

  又有一处戏园子完蛋。

  第三章

  “你的解释呢?”柔柔的男中音隐隐透露出杀机,听得钱雅筑混身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

  “我正在等。”

  她敢发誓她看到了暴起的青筋和清晰的磨牙声。不妙,律枫哥的情绪比她想像中还糟,她最好说实话。

  “这是意外,我发誓。”她的表情无辜的一如往常闯祸时的表情。

  尹律枫一点也不意外,她每次都是用这张脸打混过关,这次他绝不纵容。

  “当然啰。”这小妮子摆明了欠人修理。“就我记忆所及,你所闯的祸没有一次不叫‘意外’。踢坏了人家猪栏叫意外,拔光了别人的菜园也叫意外,现在你害得人家戏棚子关门大吉又叫意外,请问你还有什么不叫意外的?”他愈说愈生气,也愈觉得悲哀。

  这小混蛋为了阻止他和农家女约会,居然故意弄坏人家的猪栏,只见圆滚滚的小猪满地跑,他还得帮忙捉回流窜的猪只,差点累坏那一家子。而后又为了阻断他认识菜农女儿的念头,拔光了人家刚萌芽的蔬菜,搞得人家一季都没收成,最后还是由他赔钱了事。

  几年下来,他都快练就边跑边撒钱的非人功夫,全靠这小鬼磨出来的本领。原本以为避到扬州就没事,没想到她居然一路跟了过来,还弄垮了原本就快倒的舞踏团,他不生气才有鬼!

  “可是,这次真的是意外!”她辩解,满腹的委屈诉不尽。“我怎么知道扬州的人有随便拉人跑的习惯?我也是身不由己,就跟昨天的木偶——”她连忙闭嘴。糟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泄底了。

  “木偶?”尹律枫豁然开朗,他早该想到除了她之外,没人有这种本事闹得大伙疲于奔命,应该早一点相信自己的直觉才是。

  “恭喜你又闯祸成功。”他微笑,深凹的酒窝就跟他沮丧的心情一样陷落,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平静可言。“昨天那一场谋杀亲夫的戏演得不错,那支剑还真架对了对方。”他的脾气也跟那支可怜的剑一样,只想架在她的脖子上求求她放了他。

  “你也这么认为吗?”她也满佩服自己的天才。“其实那是凑巧,我只是随便拉一拉,木偶就自个儿拔剑了。”刚把剑抽出来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而后架上男偶脖子更是偶然,至今她仍百思不解。

  “你相不相信此刻我的心情也和那木偶差不多?”他气得头顶生烟,闯了大祸居然还有脸自夸。

  “这你不必担心。”她拍胸脯保证,照例曲解他的意思。“我不会谋杀亲夫的。”

  “筑儿!”他大吼,快被她的回答气死。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为何总是他说东,她却回答西。他该如何让她明了,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听我说,筑儿。”他的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对她的一厢情愿完全没辙。“我要你立刻回京城。”

  回京城?她呆了一会儿,眨巴着一双精灵似的大眼直直的望着他,半天无法说话。

  她知道她这次闯的祸是大了点,但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些。她还以为赖一赖,低声下气赔不是就能混过,反正以往都是这样,为何这次会这么严重?

  仔细想想,其实这并不值得意外。最近他的态度愈来愈不耐烦,并且想尽办法和她保持距离。虽然外表同样戏谑,同样吊儿郎当,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改变,那是一种既刻意又不舍的矛盾情结。

 

上一页 下一页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