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是说,要把不愉快的事都忘记吗?」他转过我的身子,我依然紧闭着眼睛不肯张开,只有泪水不断从眼角溢出。
温热的指尖,带去我颊边的湿意,唇上一暖,他的气息与我交融。他吻得很轻、很柔,比以往更怜惜……我感觉得出来,这柔柔沉沉地吮吻背后,带着他说不出口的歉意,很深、很浓的负疚。
他觉得……于心有愧。
我打住思绪,不愿再深想下去,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触,仿佛这一松手,我就会失去他。
很久、很久以后,我耳边都还回绕着他那句话——「我们只要记得快乐的事情就好,不管……以后我们是不是还会在一起,只要记得,我们曾经给过彼此的美好,这样就够了。」
曾经,他斩钉截铁地说,要记得共有的快乐,永不放弃,而现在,却只要我记得拥有过的快乐就够,不再坚持永不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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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把这些事告诉苹苹,包括之后,我几次在他身上,闻到女人的香水味,极淡雅清新的茉莉花香,会让人忍不住遐想,香水的主人,会是多么清灵可人解语花。
这就是汪静仪偏好的香气吗?我想起那一天,他们相依相偎离开的模样——
在那之后,他又几次让汪静仪这样偎靠在他身上,才会让香水染上他的身?
亲友中,苹苹的年纪与我最相近,也最谈得来,她听完后,静静地看着我好半晌,然后说:「不管他和汪静仪到底怎么回事,妳一开始没去质问,不就是认为保住大哥,比真相更重要吗?我不晓得他们进展到什么地步,就算他真的爱上了汪静仪,对妳也绝对还有感情。妳应该想的,是怎么挽回他,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吵闹,这样只会更将他推向汪静仪,除非这个男人妳已经不要了。」
「我要!」连想都没想,我直觉回答。
我知道很笨,不管他和汪静仪如何,我都还是要他,没想过要放。
「那就是了。你们感情起步得早,比一般情侣更占优势的是,除了爱情之外,你们还有亲情、友情、恩义,太多太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一拍两散的。妳只要努力找回以前相爱、甜蜜的感觉,把他留住就好了,大哥不是寡情的人,他会看见妳的用心的。」
于是我听了苹苹的话,努力想找回以前的快乐。我想起下个礼拜,是他正式向我告白之后,满三年的日子,我要苹苹陪我去逛街,买交往纪念礼物送他。
苹苹对我挑的礼物非常有意见,送他鞋子,是嫌男朋友跑不掉是不是?
但是不送鞋,就真的不会跑掉了吗?一个留不住的男人,送什么都一样的,谁还管那种忌讳?他向来偏爱这个品牌的球鞋,只要他喜欢就好了。
那一天,我和他说好,我放温书假,会在四叔那里等他。他早上有课,而且不能跷,他说那个教授超变态,期中、期末考成绩好不好,另一回事;报告交不交,你爽就好!但是让他不定期点名,只要三次不到,保证当你当到死,同学每个都干谯到无力,说他不是人。
我坐在客厅,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等他,视线移向放在旁边的礼物,露出淡淡的笑容。从今天开始,我要好温柔、好体谅地对待他,再也不要和他吵闹,令他心烦了——
才刚这么想,门铃声响起。
我才觉得奇怪,他怎么会忘记带钥匙……门一打开,我愣在原地。
「妳好。」门外佳人点头打招呼,浅笑盈盈。
可是我笑不出来,今天是我和他那么重要的日子,她又来搅什么局?
汪静仪无视我难看的脸色,问道:「请问怀恩在吗?」
都已经把我和怀恩搞这样了,她还想怎样?
「不在!」就算在,也不会让妳见!我在心里补上一句,完全不打算请她进屋。
我知道我的态度很不礼貌,但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有风度得起来。
「噢,这样啊!那没关系,这是他的外套,我帮他洗好了,麻烦妳交给他,他那天忘了带走的。」
我接过外套,完全呆住!
连衣服都留在人家家里了……她那种说话的口气、恋爱小女人的甜蜜神情……存心就是要给我暧昧的想象空间!
我没想到……他们已经到那种地步了!
「那,我先走了。」她耸耸肩,不在意地转身。
「汪静仪!」也许,我这生嫩的小女生,真的不是她的对手,我沉不住气地问:「妳到底想怎样?」
她挑挑眉,浅笑着。「什么怎样?」
「不要跟我装蒜,怀恩不相信我,但是我们都是女人,我知道妳的目的不单纯,妳对怀恩有企图。」
「是啊,我喜欢他。」她竟大方承认了。
「妳、妳——妳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要破坏我们?」我捏紧手中那件外套,好气愤。
「那妳又为什么不放弃呢?」她反问我。
这是什么鬼话?「他是我男朋友,我爱他,当然不会放弃。」
「同样的道理,我也爱他,只是相遇比妳晚而已,为什么要放弃?只要还没结婚,什么都不算数。」
「妳——好无耻!」抢人家的男朋友,居然还振振有词。
「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并且勇于追求,尝试将单向的爱恋转化为双向的恋爱而已,这并不是罪无可逭的事情。」
好,她成功了,那然后呢?她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吗?
明明错的是她,我却被堵得哑口无言,不管是怀恩还是她,我连争辩都辩不赢,难怪留不住男朋友,我好没用!
「妳不能全怪我,他和妳在一起不快乐,妳难道感觉不出来?」
「够了!」我不想再听,当着她的面,重重把门甩上。
他不快乐、他不快乐,和我在一起,他只觉得痛苦……
汪静仪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重复,我很想反驳,可是,他沉郁的眼神是事实,他笑容逐渐沉寂是事实,他的心事重重也是事实……
我们之间,真的成为一种勉为其难的撑持了吗?他的心,早就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我死死地捏紧外套,不敢去想,他是怎么将外套「留」在另一个女人家中……
我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重新开始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让我……连一点退路都没有。
这一刻,我真的忍不住恨他了!
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我没有移动,怀恩一进门,看见我频频掉泪,愣了一下,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萱萱?」
我抬起头,想由他脸上找出一丝丝的心虚、一丝丝出轨的痕迹,但是看到的,只是他深锁的眉心,以及愁郁。
和我在一起,他真的、真的很不快乐吧?
我不言不语,捧高外套,让他看清楚。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表情慢慢有了变化,像想起了什么,瞪大眼,急忙开口:「萱萱,妳听我说——」
「还说什么!」我跳了起来,将外套用力砸到他身上。「你居然让另一个女人把你的衣服送到我面前,魏怀恩,你浑帐!」
他眉头深深皱起。「妳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发生事情,就先定我的罪,歇斯底里地对我发脾气?至少听听我的解释可以吗?」
「人家都朝我放话了,你还要解释什么?我甚至不敢想,除了外套,你到底还脱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