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我现在不想唱歌了,我想听故事。」她直直地盯着他。
「听故事?!」他皱起眉头。「意思是要有人说故事,如果我没有瞎了眼睛的话,这里并没有别人,也就是说……」
「对。」她一笑。「你说给我听吧。」
「我不会说故事。」他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怎么说。」她「好心」地说。
「说故事也能教?」他充满疑惑。
「能啊。」她溜溜转着眼睛。「就像接龙一样,我给你提示,你就接着说。」
「好吧,我试看看。」唉,他真拿她没辙。
「好。」她挂上笑容。「我先说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子,他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孩子,有一天晚上,他把她约去河堤散步。夜很静,四周都没有人,这个时候……」
「喔。」他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这是恐怖故事。」
她气结。「不是,这是爱情故事。」真是的,她本来是想借着叫他说故事的机会,从中探探口风的。谁知道,他一点慧根都没有。
「妳不要气,我说过了,我没有说故事的天分。」他努力解释。「再说,一个男人半夜约一个女人到没有别人在的河堤,看起来就不安好心,我才会觉得这是恐怖故事。」
她瞪着他。「那你怎么就没想过,那个女人可能就是希望那个男人『不安好心』啊!」
「那个女人会是这样吗……」他沉吟着,往旁边看去。深夜、河堤、没有人、只有他们……难道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的心口怦跳着,直看着她。
她的脸热红了起来,心虚地嘟囔:「哎呀,你连故事都说不好,真是太糟糕了。我不管,我要你做一些事情逗我开心。」
她的语气霸道,好象他欠了她什么一样。
他皱起眉头。「妳不会要我走钢索、跳火圈、吞条蛇还是什么的吧。」
她笑起。「听起来是不错的建议。」
他瞪大了眼睛,她呵呵地笑。「不过你放心,我还不会叫你做这些。」
「不要告诉我,还有更难的给我做。」
「我会这么坏心吗?」她笑得天真无邪又灿烂。
「那到底要我做什么?」
她偏头想想。「来个脱衣舞吧。」
脱衣舞?!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他摇头。「不行,虽然我对我的身材很有自信,但这样是妨害风化。」
「你真没诚意。」她嫌弃地说。
「这真的太为难了。」他和她商量。「翻觔斗可不可以?这是我唯一学过的杂耍了。」
「这个我也会。」她说。
「那我们可以一起做,我不介意的。」他的反应很快。
她斜睇着他,嘴角蓄起笑意。
其实,他根本不用特别做些什么,光是这样跟她说着话,她就觉得有趣开心了。她要的,不过就是想一直一直确认他是多在乎她。
她的手往胸前一环。「你翻吧,我来做技术指导。」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突然发现,今天她骂他是笨蛋,还真有道理。他如果不是笨蛋的话,做什么大半夜在这里翻觔斗啊?!
更何况……他喃喃地说:「明明妳才是猴子啊!」为什么是他来耍猴戏呢?
「什么?」她的眉头一竖。
「没事。」他一笑,转了转身子。「我做做暖身。」
他动了动之后,收起玩笑的心,身子一弯,翻出一个漂亮的觔斗。
「哇,好棒!」她热烈地鼓掌。
有了她的鼓励,他翻得更起劲。
「好啊,好啊!」她为他喝采,玩兴一起,干脆自己也跳下来翻觔斗。
她身子往下压,手碰到地上的那一刻,掌心泛疼,她突然觉得很感动。为了讨她开心,他这样忍着痛。
他担心地问:「妳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她翻身起来,突然笑了。「我知道那个答案了。」
「什么答案?」她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害他反应不过来。
她笑笑地不说话。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她曾问过他,人为什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爱情是这样辛苦,人何必爱一个人来自找苦吃呢?
但是只有爱情,能让人从苦楚中尝到温柔的感动。
他对她百依百顺,他对她细心温柔,这些并无法让她确知他是不是爱她,但是他的好,的确让她想坚持下去。
她一笑。「我唱歌给你听。」
「本来不是不唱了吗?」
「我心情好了,又可以唱了。」她看着他。「你不听吗?」
他以行动证明,直接给她掌声。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她唱歌的时候,眼眸深邃发亮,笑笑地看着他。
夜里,她的歌声是这样清亮美好,每一个字,她都唱得这样清楚,他的心跳冬地加快。
他怀疑,她不只是唱歌给他听,她是想告诉他一些什么的。
她面对着他,笑意盈盈地倒着走。「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那样的歌词,那样的笑容,是天大的诱惑。她彷佛是迎风生姿的花朵,极力舒展姿态,吐纳着清香,就等着他攀摘。
他的呼吸加快,不敢逼看着她,又怕漏看了她一眼。
月色迷蒙,她弯弯的笑意那样好看,她唱歌的神情那样认真,他分不清楚那是单纯的歌词,还是她复杂的心境。
他内心澎湃,但是始终没有动作。
她真的急了,再重复一次。「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她把手伸了出去,与他对看着。
他不确定地笑了笑,然后也伸出了手。
就在她绽放笑容的时候,后脚突然腾空。她向后一看,才发现一脚踩空,不过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啊!」她吓得叫出声来,他伸出来的手,刚好抓住她的手臂。
只可惜向后倾的力量太大,他没有办法阻止,反而跟着她滚下了河堤。「啊……」两个人就这么一起摔了下去。
骨头撞上了水泥波堤,他们一连串的摔翻,直到砰砰的几声,跌入河沟中,再载浮载沉了几下,他们才能说话。
「好痛,你没事吧?」云天使的个子娇小,河水没到她的胸口。
徐瑾严的眉头微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妳呢?」
「不能再更糟了吧。」云天使摆出一张苦脸,她觉得好惨,好想跟他撒娇。
两个人对看,狼狈地笑了。
徐瑾严动了动脚,脸色有点难看。「告诉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喔,我真不想听坏消息。」她皱紧眉头。
「好吧,我先说好消息。」他拉开笑容。「好消息是,有人比妳更糟。」
「啊。」她尖叫。「不要告诉我,坏消息是那个人是你。」
「妳真聪明,这算是第二个好消息。」他维持向来冷静幽默的语调。
「天啊,你怎么了?」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了。
「我的脚扭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她苦恼地看向旁边。
他指着前方。「我勉强可以跟妳走到阶梯那边,然后我在下面等妳,妳上阶梯后,在路边等着,看能不能拦到车子,载我们回去。」他的脑筋一向都很清楚。知道她紧张了,他刻意压低声音,让情况听起来更平稳。
他冷静的态度,的确发挥了作用。
「好。」她听了他的话,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