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嘿!让让、让让!」
蒯韵竹下意识想闪躲他审视的眸光,还来不及有所动作,身后便传来呼喊,她一急,狠狠地退一大步,却正巧让后方跑过来的来者撞个正着,整个身体都歪斜了,要不是肇事者及时搂住她的腰,她恐怕要被撞飞出去。
「厚!就叫妳让了,妳还撞过来?」保健室的校医游宇斯一身轻便,神清气爽的满面红光,稳住蒯韵竹之后叨念着。
「我、我哪知道一早就有人横冲直撞?」蒯韵竹被撞得眼冒金星,墨镜被撞掉了也没察觉,满脸委屈。
「我慢跑啊!早上保健室生意清淡,再不动动我都要生锈了,慢跑有益健康又可消磨时间,多好?」游宇斯解释着,抱着她挺舒服的,一时间也忘了该放开。
海守茗瞪着游宇斯摆放在蒯韵竹腰间的手,心头竟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意。
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动吗?他以为他在做什么?
「喂,我不会跌倒了,你放开我啦!」蒯韵竹当然不知道海守茗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注意到游宇斯不合宜的举动,慌张地逃离游宇斯身畔。
「啧,可惜!」游宇斯轻啐了声,嘴角噙着欠扁的笑意。
蒯韵竹下意识闪躲到海守茗身后,慌乱地揪着他的衬衫,隔着他的肩偷觑着游宇斯,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她的行为不啻大大地取悦了海守茗,他英雄般地挡在蒯韵竹面前,不让游宇斯对她露出觊觎的神色。
「那么游校医你慢慢跑吧,我和蒯老师有点事要谈,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他便拉着蒯韵竹往反方向走,直接走向校内教师停车场。
一路上蒯韵竹可说是全然被动的,她被动地跟着海守茗的脚步,直至看到他的车,她才猛然惊醒。「海老师,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车。」
海守茗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门,油门一踩,轿车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离开校园。
「不是,我……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她不怕他会把自己载去卖掉--反正她也值不了几个钱;她只是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将带自己前往哪个目的地。
尤其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个令他困扰许久的神秘送花者,心里一定还很生气,万一要是质问起来,她该如何解释?
说自己喜欢他,为他魂不守舍?
不!才不!这么丢脸的话她可说不出来,要她讲出那么肉麻的话,还不如一刀杀了她还轻松愉快点!
「去妳家啊!」他家里有老有小,爸妈跟恋恋都还在家里没出门,回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是选在她家实际一点。
「我、我家?!」她忍不住要结巴了。
天哪!地啊!这个时间到她家里要做什么?韵梅打从昨天傍晚就不在了耶!
韵梅好久以前就嚷着要去埃及「探险」,长久以来都没见她有什么行动,上个礼拜却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完全不顾学校还有课堂要上,突然向旅行社订了前往埃及的行程,并请了她的学妹代她的课,昨天下午时分便出门去「探险」了。
韵梅这一去,要十天左右才会回来,这这这……这孤男寡女的,好象怎么想都不方便啊!
「对啊,妳眼睛那么肿,不回妳家,难道去外面让人家『参观』吗?」早在她的墨镜被游宇斯撞掉的瞬间,他就看出她之所以遮掩的主因。
人家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她昨晚八成哭得很惨,不然两只眼不会变成两颗大荔枝--又红又肿。
哎,他又没有责备她,她又何必如此伤心咧?
女人,真是难懂啊!
竟然用「参观」这种字眼,实在教人加倍难堪呢!蒯韵竹羞红了脸,不知该把视线摆到哪里去才好。
「蒯老师在家吗?」海守茗顿了顿,陡地问起。
「啊?」她有丝恍神,无辜地眨了眨眼。「我马上就要回家了啊!」
海守茗忍不住翻翻白眼。「我是说,另一位蒯老师。」
「嗄?」奇怪,她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居心不良?「另、另一位蒯老师,她……她……」老天爷?她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海守茗看着前方路面,浓密的眉紧蹙起来。「韵竹,妳在紧张什么?怕我吃了妳吗?」
轰~~平地一声雷,炸得蒯韵竹两眼发昏,两颊泛红,心跳止不住失速起来。
海守茗以眼角余光便可以瞧见她不断地往车门退缩,他握紧方向盘,轻叹口气。「我送妳回去,就不进妳家门了,免得妳把我当成登徒子。」
是他会错意了吗?他原以为她会如此勤快地送自己花,合该是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好笑的是,不仅他单方面搞错了,连深谙男女情事的海尘安也误会了她的心思,真可笑啊!
蒯韵竹怔愣了下,不假思索地攀住他的手臂。「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海守茗冷冷地睨着她的小手;她的手很冰,感觉像刚由水里捞起来似的。
他的心里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这些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引起他太大的情绪反应和注意,唯有她办到了,而她却让他硬生生地碰了个软钉子,真教人气馁!
「那妳是什么意思?」他抿紧唇叹了口气,在到达她家附近时间:「再来怎么走?」他大概知道就在附近,但是详细的巷弄却不清楚。
「呃,前面右转第一栋大楼就是。」她指指前方,心头忐忑。
他生气了吗?态度这样冷冰冰的,让她心里好难受喔!
「喏,到了。」海守茗将车子转进右手边的巷子,就在她说的第一栋大楼前面停了下来。
蒯韵竹咬咬唇,好半晌才开口。「你要上来吗?」
海守茗看了她一眼,心里还气呢!「不了,免得妳以为我心怀不轨。」
「你就当我不擅言词行吗?」蒯韵竹这一急,眼眶又红了。「这是自然反应啊,我一个单身女孩子,如果轻易就答应让男人上楼,这不是太随便了点吗?」
咦?这句话有玄机喔!
轻易答应让男人上楼是随便了点,但换个角度来想,是不是他符合被她邀请进屋的条件?
海守茗瞬间又燃起希望,但他也不躁进,认真地凝着她泛红的眼。
「这……算是邀请吗?」人家脸皮很薄的捏,女孩子不主动邀请,他可不依。
她的俏脸一红,微合眼睑,眸光不敢定在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娇羞地点了下头。「上来喝杯咖啡吧。」
至于喝完咖啡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她不预设立场,该发生的就发生吧!
「Why not?!」他终于笑了,也放下心上那颗沉闷的大石头。
虽然她的态度并不十分明确,但至少不是拒绝,他还有的是机会,现在放弃还言之过早。
虽然他不打没把握的仗,但总是一线曙光,对两人而言都不是件坏事,起码给双方一次机会,好好认识对方的机会。
海守茗将车开进大楼附设的临时停车场里停好,或许因为双方各退一步的关系,之间的尴尬似乎平空消散了一样,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电梯,直达蒯家姊妹租赁的八楼。
蒯韵竹有些害羞地邀请海守茗进屋,关好门之后便踱入厨房,放任海守茗在大厅自由行动。
「蓝山好吗?要不要加糖?」拿出咖啡豆研磨成粉,蒯韵竹点上酒精灯,为开水加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