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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他沉溺了,久久回不了神,何时手中的玉人儿悄然缩回柔荑而不自知。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才唤回他的神智,但依恋已种下,她将是他唯一的爱恋。

  「无耻,堂堂的威武大将军竟成了下流的登徒子。」褚姁霓急切地蒙上被他扯落的面巾。

  他受蛊惑了,无法忘记她的美丽。「何必遮住你的绝色姿容,这里又没外人。」

  「很不幸的,你便是其中之一。」不该滥施同情心,他活该受罪。

  绝色容貌代表的不是一生顺畅,备受亲恩,而是颠沛茫然,招祸惹难。自古红颜命皆坎坷,能有几人未在急流中没项,回归平静呢?

  祸水之名不就由此而来。

  相信他的代价是红线女的失败,从未示人的真面目有了例外,她不晓得此举是对是错,信任他的程度越来越稀薄,是否在走向自我毁灭的悬崖边?

  他的执着一揭坏了她对他的信服,褚家的冤真能藉他的手昭雪吗?

  还是他只是在为他的父亲掩饰,拖延真相的杀伤力,以免毁了一个战功彪炳的知名将领,边城人民眼中崇拜的守城将军?

  「我不喜欢你水媚眸中的疏离和防备,我不会伤害你。」他都用生命做了保证还不够?

  「伤害往往是无形的,无心比刻意更伤人。」她已经伤痕累累,放不下保护自己的戒防。

  一阵抽痛袭上单破邪的胸口,额头的冷汗已浸湿发,犹自逞能。「我心疼你。」

  「不。」咬起下唇,她禁止受波动,尽管心口一酸。「红线女不需要仇人之子的怜悯。」

  「是怜惜,一字之差心意天南地北,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他想要天天看到她,相伴一生。

  爱,多空泛。「人人都爱肤浅的表面,看来将军也是红尘中人。」

  褚姁霓轻轻发出笑声,可是听来却令人觉得心酸,笑中含着近百人的血泪,她用凄冷的笑声来取代哭不出的眼泪,满是悲痛地比哭泣更让人不舍。

  红线之女,线牵幽冥河两端,一是生、一是死,奈何桥上分阴阳。

  「别再笑了,你真以为我是现在才为你动心吗?」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亏待自己的?

  她不能心动。褚姁霓低头一视滴着血的剑锋,「一个月,别让我瞧不起单氏一族。」

  说完,纵身一跃,兀自离去。

  「你在逃避自己的情感还是逃避心魔?」他朝着湖面飘跃的人影一喊。

  远远传来淡淡的回音,「远离你——」

  杨柳湖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孤寂的晕开无数的圆,秋风萧飒。

  一山绿意,水色轻漾,置身于天地间的单破邪有一丝落寞,刺眼的红染深了一件罩袍,心口的痛犹胜于冷冷的一剑。

  「将军,你怎么又受伤了?」乔老肯定会抱怨个没完,怪他找麻烦。

  「右副将,如果你是来补一脚最好动作快些,不然过来扶我。」他到底看了多久?

  陈威暗忖,向天借胆也不敢呀!即使脚丫子发痒。「看来她是来过了。」

  「她?!」

  「马婆婆。」将军命真大,三番两次都能死里逃生。

  「马婆婆?!」

  「咳!将军是伤了脑子吗?干么重复我的话。」是将军暗示他要注意生面孔,不分性别及老少。

  单破邪在他的撑扶下才有力量站直,「马婆婆又是何人?」

  「她是这几天在营外摆摊的老婆婆,那份清冷的性子和丑婶儿如出一辙。」他怀疑根本是同一人。

  今早他试图去跟踪马婆婆,可是仅仅一转弯,人不见了不奇怪,至少热汤的香气应在,不应该人连同摊子在一瞬间完全消失,无半点蛛丝马迹可循。

  她太诡异了,武功高得出奇,所以他急忙策马奔向杨柳湖,却只见她纵身而去的背影,实在教人扼腕。

  好歹让他见识见识红线女的传奇是否属实。

  「原来她在。」单破邪会意地一笑,随即痛得两眉下垂。

  自作孽,不可活,没事拿命开玩笑。

  「将军是她所伤?」咦?怎么两手都挂彩,该不会是不规矩吧!

  「不。」单破邪懒得解释,省得浪费一番口舌。

  「不?」伤得这么重是有帮手?

  「扶我上马。」他想他撑不了多久。

  「是。」

  一上了马,两人快马加鞭的回到营区,单破邪一身的血渍引起诸多猜测,军心惶惶地忧虑有外敌进犯,个个表情戒备地握紧兵刃准备上阵杀敌。

  脸色有些泛白的单破邪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故作没事地说是射了雁,溅到血,要众将士勿多想,脚步稳定的走过教练场以安军心。

  但是一进入寝居,人未靠近内室就向下一倾,陈威及时扶住他,焦灼地送他上床并请来乔逐,威武大将军出水痘的流言足足传了三天。

  没人得知真或假,也许去问问卖汤圆的马婆婆吧!

  她会回说:「死不了。」

  ****************

  「冰婆婆!来碗暖心窝的红线汤圆。」

  爽朗低沉的笑声传来,正在盛汤的褚姁霓真想一瓢子往他脸上泼去,好毁去那张令人心慌不已的俊颜。

  「将军的水痘好得真神奇,老婆子当要举城哀丧,户户吊白幡了。」是她泄了底?

  仔细一想,右副将陈威的嫌疑最大,是他在闲聊中透露了将军去向。

  嗯,不错,一个卑鄙的陷阱。

  「感谢冰婆婆的温柔关心,人如汤圆细滑可口。」单破邪有意无意的逗弄。

  烦。「老婆子夫家姓马不姓冰,将军贵人多忘事。」

  给他的汤圆中除了汤圆还是汤圆,平凡得就像……汤圆,未加任何佐料和姜糖。

  「是吗?冰婆婆的夫家与将军我是本家吧!单婆婆更合适于五十年後的你。」一群儿孙绕膝。

  褚姁霓木板子一拍,炒熟的花生顿时成粉末,看得四周的士兵大为惊叹,瞠目结舌地暗赞好手艺,只有单破邪看出她眼底细腻的愠意。

  她被激怒了,好现象。

  「一将功成万骨枯,五十年後老婆子成了仙,会上乱葬岗吊祭将军。」他的骨头适合挖坟。

  单破邪呵呵一笑地将她的白发擦向耳後。「仙姿仙骨仙人儿,你已一身仙气,何需再等五十年。」

  「将军有调戏老婆子的习性吗?」她反手用木勺子敲他的手背骨以示警告。

  「如果老婆婆的白发之下是妙丽小姑娘的话又另当别论。」他意有所指地以舌舔胀红的手背。

  褚姁霓脸一赤地横瞪他,「你真是十成十的登徒子。」

  「十天前你说过这句话了,小红线。」可惜的是还没查出她的真实姓名。

  那一剑刺得深,让单破邪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为了稳定军心,他不得不抱伤上教练场校阅,在躲避一位冒失士兵的矛头时不慎扯裂伤口,又得在床上躺三天。

  到了第七天,他实在定不下心地溜下床,偷偷观察汤圆婆婆的一举一动,他敢肯定那张老脸下有双熟悉至极的眼睛。

  连续三、四天他都会来喝碗不加料的汤圆,一喝便是五个时辰不走,顺便帮她卖卖汤圆,磨磨花生粉。

  有点进步的是这次她未乘隙遁走,依然日日在辰已交接时分推着摊子来上工,申酉时分收摊,悄然地离去。

  好几次他刻意要跟踪,总是功亏一篑让她在眼前失了身影,遍寻不着丝毫线索。

  陈威的才智应该不辱使命,能在限期内查到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洗刷父亲的污名还她公道,不致让仇恨困住一生。

  而王大海闷得慌,塞拉族人死性不改,活动范围又向前推进一里,食髓知味地洗劫天龙王朝的商旅,因此派他出兵讨伐,近日内必传捷报,他的蛮力没几个人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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