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若是要来谈今早的事,她不想谈。
「谈什么?」她冷酷的问。
「我们的婚事。」
这个议题,她倒是同意讨论。
「上来。」她按了键打开门锁让他上楼,嘴角泛起冷酷的微笑。转身回到床边,将手上的枪藏好,看了眼壁上的挂钟,十二点。她睡了四个小时,够久了。
铃!铃!铃!
这次响的是门铃,她不再问是谁,直接把门打开,门外站的果然是白永健。
他朝她晃了晃手上的袋子,「肚子饿了吧?一起吃个中饭如何?——
黑雪君不置可否,转身朝屋里走去。
他跟著她,四周瞧了瞧,不自觉发出惊叹,「哇!」好大……也好空。冰冷冷的石板地上只有一张白色的床、一个铁制的酒柜、一台银色的冰箱、一个小小的衣橱……连把椅子、桌子都没有。这能算是家吗?
根本空旷得足以当仓库。有人说:看一个人的家就可以看出主人的个性为何。他想,黑雪君的个性就如同这个家一般,空且冷。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坐呀。」她坐在床上说。
可叫他坐哪儿?又没有椅子。苦笑之後,白永健盘腿坐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屁股冰冰凉凉的,很不舒服。唉!她的家如同她的心,都该填些东西进去。
「一起吃饭吧!」他打开袋子,拿出饭盒,「这是特地从『天下一品香』买来的,吃吃看,很好吃喔!」
黑雪君接了过来,无所谓的随口答道:「我不挑食。」
也就是说,管它是一品香还是一品臭,只要不是石头,她都吃得下去。
唉!一片好心被糟蹋至此,让他好生沮丧。
「你就不能说些好话赞美我的美意吗?」白永健很无奈。
黑雪君吃了一口又一口,的确唇颊留香,口感颇佳,可惜她不习惯赞美人,只是给了他一眼,「多谢你的鸡婆。」
这哪算赞美?他额上青筋微搐的想。算了,他这是「愚公移山」,只能慢慢来,无法-蹴可几。
白永健打开食盒,吃了一口菜,扒了一口饭,颇能享受咀嚼美食的滋味,忍不住赞叹,「真是好——」又忍不住自夸,「我真是美食专家。」
「我吃饱了。」
什么?霍然抬头,果然看见她随手丢在一旁的饭盒,空空如也。真的是「老大」啊!不但打人的速度吓人,连吃饭也快如闪电。跟她比起来,他是乌龟,不,是蜗牛。他反省的想,再夹口菜,扒口饭……
黑雪君瞪著他的细嚼慢咽,不耐烦的问:「你一顿饭要吃多久?」
一到两个钟头,可他没照实回答。「吃饭是种享受,要慢慢来,急不得,这样才能充分体会到每个食材的滋味。」他期盼她和他一样,不要餐餐囫图吞枣,这样能吃出什么味道?农夫知道会哭的。
「吃什么不都-样,迟早变成废物飘浮在马桶里,臭气熏天,水-冲,啥都没了。」
嗄?白永健吃饭的兴致全没了。叹口气,他搁下饭盒,甘拜下风,「你真厉—。」破坏气氛的第一高手。
她倒不懂他指的厉害是什么,也不好奇去问,只是像谈天气的说起,「明天就是期限了。」
可不是。他叹道:「怎么办?」知道她不想嫁娶,可他也不想小英变成男人回来,真是好生为难。
不过他倒想到一个应变之道,如果她愿意配合的话。第一个计画是:他俩不如来一个假结婚,可老大愿意配合他这小小的沙包吗?
「不怎么办,我娶你就是了。」
什么?!白永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你同意这件婚事?」
这态度未免变得太多了吧?他以为她会全力抵抗黑风堂所安排的一切。
在早上见过她母亲那一幕之後,他就想怎样做不会为难雪君,让她难过,所以又想了第二个计画备案:做好心理准备,明天独自踏上礼堂,哀求黑风堂放过他妹妹,要变性的话,就拿他开刀好了,他可以努力适应当一个女人。
「你确定?」他忍不住求证。
「确定。」黑雪君悠哉的拿起床边的酒瓶又喝了起来,「你赶快回去通知你的爸妈来参加婚礼吧!」
他眨了眨眼睛,非常疑惑,「你为何改变主意?」难不成真的善心大发,要拯救他的妹妹?他是知道她不坏啦,但也还不至於好到这种程度,「你在打什么主意?」肯定有诡计。
她毫不遮掩得意的唇角上扬,「你只管明天穿著西装来参加婚礼。」
说得他心毛毛的。她该不会想在明天的婚礼上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吧?
「在教堂杀生是亵渎上帝的行为,非常不好。」白永健紧张地强调,深怕她报复的行为是杀了黑风堂。
她却愉悦的瞧他,「谁要杀生来著?你想太多了。」
他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没有,反而更加不安。「你到底计画对你父亲怎样?」
黑雪君含了口酒,眼神遥遥的望向彼方,「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更巨大,对不?呵,呵,呵。」
她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让他有种非常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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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门就在面前。
以前的白永健,总是心情愉悦的回家,但今天不同,心情特别沉重,因为他要回来宣布婚期?昏期?还是该说死期?
唉!
这么匆促结婚,他的爸妈一定不肯,可是他们别有选择吗?没有。他们也没那个胆对付黑道老大。
早死早超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於打开大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我回来了。」
「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警告你。」他的父亲白汉疆立即冲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厉声的叫:「你绝对绝对不能像你大哥……」
谁管他大哥要干什么,再严重有比他的严重吗?
「我要结婚了。」白永健突然说。
「什么?!」他爸、他妈还有他小弟白永达三人同时愕然大叫。
「—方是谁?」小弟白永达首先反应,很有兴趣的问—大概瞧他那要死不活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准新郎。
「黑雪君,白雪的雪,君子的君。」他老实回答。
「雪君?名字还满好听的,不是我们的姻亲吧?」白母小心翼翼的问,实在被她大儿子的婚姻给吓到了。
「不是。」不过他妈问的问题挺奇怪的。
「那还好。」白母喘口气,拍著胸脯。
哪里还好?是很不好。他敢打睹,他妈要是知道雪君是谁一定昏倒。
白汉疆继续问:「是个女的吧?」
把他当同性恋呀?白永健哀怨的看了父亲一眼,「是。」
「二嫂家是做什么的?」小弟白永达粉好奇。
「老大。」他老实说。
「她是长女。」白母这么以为。
显然误会了,白永健摇摇头,保守一点的开口,「应该说是多角化经营。」
「讲明白点。」白汉疆冷声命令,
白永健无奈的叹气,「保全……营建……」应该有吧?不至于纯烧杀抢掠吧?
嗯!还可以,大家没啥反应。
「讨债。」他再小心翼翼的接口。
什么?众人睁大眼,终於有反应了。
「洗钱……」
「什么?!」白汉疆大吼,「这不是黑道吗?」
白永健悲哀的点点头,「可不是。」
「不准娶!」白母尖锐大叫。
「由不得我不娶。」他叹息,好无辜又无奈。
「为什么?」白永达问。
「因为……因为小英在他们手上,我若不娶,小英不是没命,就是变成『男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