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沈关月并未对谢武司的条件给予应允或拒绝,只是用饱含大多情愫的眼神看著他一会儿后,无言离去。
自她走后,谢武司一直坐在总裁座位上,双手交握支著下颔,眸光缥缈地落在远方。良久,才将置于手旁的手提电脑移到面前,连上网路,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舞动。
“剑,你在吗?”剑是一位谢武司相识多年的网友,两人至今仍未曾谋面。
“什么事?”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女孩吗?”
“怎么,你找到她了吗?”
“我跟他父亲签下了合约,我公司在台的所有资讯设备。”
荧幕画面停顿了一段时间,字再次浮现。
“别跟我说这和那个女孩有关。”
“她是交换条件,一年。”
“武,别把你父母的破碎预设在你的身上,世上仍然存在著感情。”
看到对方所打出来的字句,谢武司立刻僵直了背,仿佛被人触中了心中的伤。感情是什么?他的父亲已经让他见识到一切无情,所谓的亲情、爱情不过是场虚幻,永远敌不过光阴世事的变换!
“别对我说教,剑。我对感情无常的体验,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刻。”
此时,桌上的分机响起。“总裁,有一个沈小姐找您,您要接吗?”
“我接。”谢武司迅速与剑道别,把网路连线切断,持起话筒,却不言语。
另一端的沈关月知道他已接起,在内心武装自我后,才缓缓开口。“我是沈关月。”
谢武司闷哼一声,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你应该已经接到家父的电话。”沈关月深吸一口气,才有余力吐出询问。“何时订定合约,你和我?”
谢武司闻言轻笑,带著冷揄。“怕我吃完不付账吗?”
“公事公办罢了,注明起讫时间与条件,双方才不会有争执。”沈关月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企图让自己听起来更冷凝无情一些。他并不要情,不是吗?
“好。”谢武司眼底闪过一抹怒色,随即平复。“明早九点,到我这里。”
“明天见。”
握著回响空音的话筒半晌,谢武司才把它放下。
为何事情如预想中顺利,而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她的语音虽然平静,依然无法将她的伤痛完全掩盖。而她,心中不再存有任何情感因子的他,听到她的声音,却无法舒展眉头。
他用力甩头,企图甩开心中那股软化心智的柔情,伸手按下通话键,对秘书吩咐。“帮我把严律师找来。”
另一边,沈关月挂上电话,盯著手上的银双镯,不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她走出公共电话亭,买了一张电影票,是什么片子她根本没留意,只是想把自己沉溺于黑暗中,将悲哀无助深深埋入。
第四章
在飞往洛杉矶航途中,沈关月偷偷打量身旁假寐中的男子,回想起她和谢武司签订合约时的情景。
他们之间的买卖合约订得很简洁,履约期自磊新与擎宇合约实行时开始,?期一年;期间中,她必须配合他所有的要求与命令,不得有异;期满后,她将获得一千万做?分手费。
接过那纸合同时,沈关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时,谢武司突然问她有没有护照?
她轻轻点头示意。她有一本护照,上头有多国签证,日本、美国、欧洲各国等琳琅满目,却独缺出入境记录。因为她父亲不可能让她远离他的视线,所以她只能看著签证,藉著想象环游世界、置身于不同的国境中。
谢武司看到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要她带著护照及一些简单的行李。
就在合约开始的第一天,她拎著一只小登机箱,里头装著几件换洗衣物,就毫无准备地被谢武司带到桃园中正机场。他不说,她也不问,跟著他,走进空无一人的头等舱。
俊美又多金的他,是机上貌美的空中小姐急欲表现的对象。在对谈间,得知头等舱已被他整个包下。
他是无所不能的,她想。就连公民训练也从不让她参加的父亲,也被他用出国进修的名词给说服了。
对她一向冷漠的父亲,在她的桌上丢了一些钱,说:“跟著谢先生去国外学习,认真点,别让沈家蒙羞。”
她盯著桌上那笔不知?数多少的钞票,心中对父亲已毫无感觉……“第一次出国,怕吗?”身旁传来谢武司懒洋洋的语调。
沈关月回神,抿著唇,摇摇头。在谢武司接过她的护照时,他只挑挑眉,但她知道,他已明白她那堪称幼稚可笑的行径、知道里面的签证不过是一种假像。
谢武司斜靠著椅背,手支著颔,双眼微眯,观赏她故作的冷做与镇定。
“在我面前,长发必须放下。”他伸过手,将她脑后丰厚的发辫松开,让柔细的发丝自他指间流泻而过。
“这是第一个命令吗?”她淡淡地问,看著他的目光含著讥讽。
“或许。”他耸耸肩,倏地攫住她的脑后,脸逼近她,两人相距不过一公分,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上班第一天,你要如何证明你的工作能力?”
“工作能力?”沈关月低垂眼睫,小心地开口,怕唇瓣会触碰到他。
“你忘了你的工作性质了吗?”谢武司轻笑,带著蓄意的残酷。在交易开始的第一天,他必须厘清双方的分际,以免日后纠扯不清,怕自己情难自禁,也怕她付出感情;他划分界限,为了让双方都不逾矩。
“伴游,陪侧,侍寝。”沈关月一字一字轻吐。她忘不了当时他说出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冷冽。
“看来你记得,不过我可能需要先引领你进入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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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境,立刻有一名黑色西装打扮的男子接过她的行李,将他们引上候在门外的车子。车内座位宽敞,两人各据一方,各怀所思。沈关月望著车窗外起伏交会的宽广公路,贪婪地想将在美国的每一个印象刻在脑海。
随著街景的流逝,车子驶入一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谢武司真的很富有!到达顶楼的电梯门一开?,看到眼前预备起飞的直升机时,她是这么想的。
沈关月对于行程完全一无所知,一切都操控在谢武司手中。她只能自窗外俯瞰出去,看著带著绿意的地面转换成沙漠地形,远方是光秃的高原,黄沙环绕。
在夜幕低垂之际,直升机飞入了绚烂之都──拉斯维加斯。
进入位于顶楼的总统套房时,沈关月难掩好奇的眼神不住打量。房间很大,大到连书房、会客室都一应俱全。
谢武司见了她像孩子般的举动莞尔一笑,但只是一瞬间,随即便又回复他惯有的冷硬,往书房走去,取出手提电脑与行动电话,开始处理公事。
沈关月走到浴室,首先见到的是偌大的更衣间,一层层的毛巾柜里置满了大小不一、膨松饱满的白色浴中、毛巾与手中;一面和人齐高的更衣镜镶在墙上,映出一名神情迷幻的娉婷女子。再往内走去,光是一个浴池就有她家一个浴室那么大,池中水流滚动,散发著清芳的淡雅花草香。
淋浴间被透明的玻璃隔成独立的空间,六角型的设计,像是置于宽广中的一颗通体透明的水晶。在里面淋浴一定很舒服!她轻轻抚过明亮的玻璃,想象著那种感觉。
沈关月走至洗手台处掬水洗脸,冰凉的水触上颊,令萎靡的精神振奋许多。美国与台湾的时差与长途飞行对初次出国的她而言,有点负荷过重。虽然在飞机上为了逃避谢武司炙人的视线,一直闭紧眼眸、断断续续地睡著,但她依然感到头昏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