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恨自己这般的欢喜,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到来让她有了奇异的安心。
“王,宰相罗纳求见。”
“叫他进来。”
罗纳进了书房,瞧见采菲也在。“王、采菲公主。”
“有什么事?”
“王。臣有事禀报。”罗纳看着采菲,似有难言之隐。采菲站起来,“我走了。”
“你别走。”因齐按住她的手。“罗纳,有事但说无妨。”
“王,赵王这次派遣使者重提您和乐平公主联姻之事,眼见使者归期将至,不知王的答覆为何?”
“联姻有何不可?”因齐淡淡一笑,轻松地说道。“你就将我的意思告诉赵王吧。”他说得无比自然,全然不顾采菲的感受。
采菲知道她应该觉得难受,可是在这一刻,她的心却已经麻木。
罗纳退下后,因齐这才看见采菲表情怔着。
他以为她担心被抛弃,遂带着笑意扬起眉,“怎么,嫉妒吗?”
采菲看向他。他一副神采飞扬、春风得意的潇洒模样,彷佛可以随心所欲,轻易征服全天下。
她的心热活起来,不想称了他的意。“我才不在乎。”
“这样最好。我可能很快就会厌倦你,所以你最好不要爱上我,也不要妄想我会要你的爱。”
“我才不会爱你!”她咬牙切齿。
他耸耸肩,只当她嘴硬。“你别太担心了,至少现在你对我还是很有吸引力。”
不想让他太伤她,她站起身来,“可是我好像已经对你没兴趣了。”
“哦?你承认曾对我有兴趣了?”
“别臭美了。”她对他评头论足。“你是长得还可以,可是狂妄自大,又霸道野蛮。”
他仰头哈哈大笑,“这种恭维,我欣然接受。”
采菲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赌气地转过身离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因齐非但没有厌倦采菲,反而越来越宠她,对她越来越温柔,不再像他们刚在一起时的冷淡,也不再喜怒无常;他们生活在一起,就好像夫妻一般的自然。
这段日子和以前相比,既轻松又写意,采菲也懒得和他对抗了。他没提和赵国公主联姻的事,她也没有问。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不敢在意。她知道自己会为之心碎,所以她冰封自己的思想,就像鸵鸟一样,不去想也不去问未来,假装永远都会如眼前这般安逸。
这几天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累。天已经亮了好久,而她只想赖在床上再睡。因齐只是宠爱地亲亲她,她下意识的回吻,然后又跌入梦乡。
“公主,用膳了。”欣欣端着食物进来。
采菲闻到食物的味道,只觉得反胃。
“欣欣,我想吐。”采菲喃喃说道,“这阵子我觉得很想睡觉,可是睡得再多也没什么精神。我连红帘都懒绣,马也懒得骑。我是不是生病了?”
欣欣带着异样的眼光打量着采菲,“公主,从我伺候您到现在,您的月事好像没来过。”
采菲突然一震,她成为因齐的情人已经两个多月了,而她一向准确的月事一次都没有。
她因为全心都在因齐和她这种混乱的情思上面,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公主,您可能怀孕了。”欣欣高兴地说。
“不!”
她怎么办?楚国的公主不但成为齐王后宫的奴隶,还怀了个私生子!
她应该要想到的,她和因齐夜夜都在一起,当然会有这种后果。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啊!
采菲摸摸肚子,又高兴又害怕。之前没保住孩子,一直是她心里的最痛。现在她为孩子的到来好欢喜,却又怕历史重演。
“欣欣,怎么办?”她六神无主.。
“这是好消息啊,应该告诉王。这是王的第一个子嗣,他一定很高兴的。”
“他的侍妾这么多怎会没有子嗣?”
“那是因为王宠幸她们之后,后宫的嬷嬷会熬药给侍妾喝,这样她们就不会有孩子。”
“王不喜欢孩子?”
欣欣摇摇头,“若侍妾怀孕的话,王位的继承会大乱的。王若要子嗣,还是等娶了王妃才好。”
“为什么我没喝呢?”
“这是王特别交代的,他怕您喝了药会伤身体。他对您真的好体贴喔。”
“是这样吗?”采菲满心疑惑。
“王会娶您为妃的。”欣欣笃定地说道。
“可是…我只是个人质…”
“您也是楚国的公主呀。”
“欣欣,我想你还是先别告诉别人我怀孕的事。”
“是。”
欣欣退下后,采菲陷入沉思。
因齐会娶她为妃?为了孩子娶她?
她不该妄想他会为了爱而娶她,他肯为了孩子娶她已算是不错的结局。
可是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虽然他现在很宠她,但他是国势最强盛的齐国的君主,各国佳丽他想娶谁就娶谁,绝不会娶没有利用价值的她。
不是有个乐平公主在等着他吗?
采菲叹了一口气,她只是—个地下情人而已。
对她目前的处境,她不想反抗或怨恨了,她在和他订交易的时候就已经认命。她的未来已经没有希望可言,倒不如好好地过她的日子。
她轻抚自己的肚子,因齐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会做何反应?发怒?冷漠?或有一丝丝的高兴?
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可怕的念头,倘若因齐只想让她出丑,把她赶走怎么办?
她大着肚子能何去何从?不论去哪里,身为楚国公主的她铁定受尽天下人的耻笑,齐楚一定会交战的。
不,她相信因齐的为人。他也许会不要她,但是不至于不要他的骨肉。
可是欣欣也说了,因为王位继承的问题,因齐不让侍妾怀孕,她凭什么以为她的孩子会是例外?
因齐宴会要她把孩子堕掉吗?不!她绝不许!
虽然只是刚成形的小生命,她已经觉得她和肚里的孩儿是相依为命的,若要她杀了孩子,她会以性命要胁,就算死她也不怕。
欣欣的话又回到她心中,因齐不让她喝药不是吗?他也许会要她的孩子。
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就算因齐再不高兴,至少也会等到孩子出世吧,那时候她再来打算。
采菲尽可能往好的方面想,但她还是不由得冷汗涔涔,开始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忧心。
夜晚,因齐和采菲—起用膳,他注意到她苍白的脸孔。
“采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很好。”
“你吃得很少,是不是这食物不合你的胃口?赶明儿个我要厨房换上楚国的厨子。”
“不用了,不是食物的关系,我这阵子都这样的。”
他皱起眉,“你一定是生病了。我要御医来看看。”
不不不,她不想让御医来看她,她不想让因齐知道她怀孕的事。“别麻烦了,我没事。”
“那你怎会没胃口?我记得你的胃口很不错的呀。” 这人就爱取笑她的大食量!她哀怨地瞪他一眼,“那是以前!那时我是很可怜的仆人,每天有大堆事要做,肚子当然容易饿啊,而且我还要做点心给你吃,我却只能做不能吃,真的很难受地。”
因齐急忙说道:“那时候苦了你了。”
看他愧疚的样子,她得寸进尺,继续述说他的罪状。“那时候你还以为我想毒死你,跑来吼我!”
“我后来知道不是你。”
“到底是谁下的手?”
“是宋国奸细。”
“然后呢?你怎么处置?”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淡淡一笑。
她打了一个寒颤,想到容烨讲过的话。“这种的情形常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