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齐王的寝官有姑娘的陪伴是稀松平常的事,而王看上婢女要她来侍寝也并不奇怪;但是若有王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让一个生病婢女躺在上头,王还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这就是绝无仅有的奇闻。不过即使侍从觉得再奇怪,他们也很聪明的视若无睹。
采菲昏睡了好几个时辰,她的神智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有时有人把她扶起来,哄著要她喝下一些好苦的药,有时则会喂她喝好喝的鸡汤;蒙胧中,她也觉得有人在看她、摸她的头发。有一次她几乎醒了,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接著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床边。虽然她仍难以睁开眼睛,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那是一个男人。
她一直觉得是因齐。虽然没有真正看见,她就是这么觉得。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腈,意外地看见容烨站在门边。
“你醒了?”容烨笑著走过来。
这是采菲第一次好好的看他注意到他眼中自然流露的机智。这是一个聪明的危险人物,他灿烂的笑容不知道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一刻钟吧!”容烨耸耸肩,“王兄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正要找他。”难道在她梦中的是容烨?采菲挣扎地想坐起来,容烨过来扶她,并在她背后放了一个枕头。
“谢谢你。”
“不客气。”容烨打趣地道:“王兄若看见我这么做,八成会宰了我。”
见采菲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容烨笑了起来。“萝 卜。王兄很钟爱你哦!还让你睡他的龙床。我还没这种福气呢!”
“真的啊?”采菲呆呆地问。
眼前这姑娘好像很容易受伤的样子。容烨叹了一口 气,“不过你不要把心全放在我王兄身上,王兄虽然很 喜欢你,可是他很容易见异思迁的。”
“我才没有!”采菲急急为自己辩解,“我一点也没有喜欢他!”“是吗?”容烨十分怀疑,“王兄一直很吸引姑娘,还没看过有谁不喜欢他的。
“那你现在就看到了一个。” 采菲早就知道因齐有许多女人,而且以他的魅力和权势,的确会有许多姑娘对他投怀送抱。可是……为什么她心中还有气?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容烨神情认真,“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除了燕婉以外,王兄从未对任何姑娘动过真情。”
“燕婉?”采菲的心骤然一沉。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王兄的未婚妻被楚主良夫给夺了去,王兄和楚主以前很要好,王兄还曾为了救楚王中了一箭,差点没命。”容烨耸耸肩,“救命之恩又如何?未婚妻照抢不误。”
“那齐王为什么不把燕婉抢回来呢?”
“我也不清楚。不过,王兄最伤感的应该是挚友的背叛吧,像宋王智衍,当初宋国内斗得厉害,他能即位当王全靠王兄帮助,但他现在还不是老想著要主兄的命。”“真的?”采菲的脸色有点苍白。
“我真不该吓你的,反正官闱的事就是这样。不过也别太担心,齐宫的守卫森严,刺客没有机会的。”容烨岔开了话题,“采菲,等你好一点之后,我带你到处走走。”“好。”容烨的亲切让采菲感到很温暖。接下来容烨又说了些齐国的风俗轶事,采菲听了觉得狠有趣。
因齐突然出现。看见采菲醒了,因齐的跟睛一亮。他转头看见容烨笑咪咪地坐在那里,采菲也带著笑容,忍不住又皱起眉头。容烨在和采菲谈些什么?他倒是很会讨采菲的欢心。
“容烨,你来这里干什么?”容烨带著笑容回头,“王兄,我来这里是想带采菲出去玩玩。
“不行。”因齐的声音变得冷硬。“她还在生病。”
“我可以等——”
“不行!”
容烨很想笑,看来主兄想把采菲据为己有。他本想再和王兄开玩笑,但王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很快她站起来。
“王兄,这几天你没听取朝政,罗纳要我来告诉你,赵国使者将来我国。”“赵国派使者所为何来?”
“还不是要我们出兵帮他们抵抗北方的蛮狄。”容烨看了采菲一眼,“而且还要帮你做媒。听说对方好像是赵国第一美女乐平公主。”
“是吗?”因齐微微一笑,“我一会儿就过去大殿,你可以走了。”
“是。”容烨再看了采菲一眼,轻轻地说道:“采菲,我会再来看你。”
采菲微笑地朝他挥挥手。
等容烨走了之后,因齐便说道:“你可真会勾引容烨啊。”
采菲立刻偏过头:“什么意思?”
因齐慢条斯理的拉开嘴角。“容烨只是子爵,并无多大的权力。你若想打他的主意,我劝你最好放弃。”她对他的猜测嗤之以鼻,“我对你们都没有兴趣!”他扫视著她气嘟嘟的小脸,出人意料之外的露出一抹笑容,“看来,你真的好了很多。”“哼!”采菲这才注意到她躺在这里真的好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容烨公子说我晕了三、四天 我不会一直都在这里吧?”
“你若不在这里,你的小命只怕早就没了。”他僵硬地说道。“那不就称了你的心吗?”采菲语气尖锐,“你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小女仆这么好心了?”她本以为他会大发脾气,想不到他居然笑了,还拿了一盘食物给她。“采菲,吃点东西。”“她把食物推开,“我才不要吃。”话一说出口,她的肚子马上不争气地大叫起来。
这真是丢脸!她的脸马上涨红了。因齐很君子地没嘲笑她,“这是魏舒氏为了你花了好多时间煮的,你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采菲傻傻地盯著食物,没有动作。“采菲!”他低喝一声。她明明这么虚弱,还要逞英雄?采菲本来想吃了,听见他命令的语气,她又扬起下巴。“我要饿死关你什么事?”
因齐叹了口气,他也纳闷他到底在想什么,干要忍 受这小妮子的任性? 他不是要她当他的仆人吗?他不是要她受苦吗?但是现在好像全反过来了,她就像个尊贵的公主一样。难道她要他低声下气地求她,她才要吃东西?
才不!这不是他的风格。或许他不要她饿死,可是他是王,谁敢要他低声下气?他要让她知道,他是她的主宰,他要她生,她不能死,他要她吃东西,她就得乖乖听话。
“采菲,”他危险地眯起眼,“别忘了自己的身分。”
他的语气很轻,可是却让她明白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
她吃了一口食物后,立刻觉得拒绝道种美食真是太笨了。她犯不著为了争取虚无的胜利而饿死自己,即使面对可恶的他也一样。
吃了一会儿,采菲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颤抖地问:“这几天晚上,你……睡在这里吗?”因齐清了一下喉咙。“没有。”他睡在隔壁的书房。他原是想陪著她入眠,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还会对沉睡的采菲想入非非。他痛恨自己这样软弱。
采菲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就是嘛,你那么多侍妾,才不会想和我挤在一起呢。”她睡觉有个坏习惯,若让他发现就完蛋了。
“你不是要诱惑我吗?怎么会担心和我睡在一起?”
“我才不要诱惑你!”她嘴硬地反驳,低头一看,突然惊叫一声。“我怎么穿不一样的衣服?谁帮我换的?”